敲了敲桌子，对司献春说：“出来吃东西。”
从桌边上站起来说：“意思是这个意思，但还是要看你们愿不愿意继续留下。”
根本也没有过分的。他们自然是一叠声地应下。
顾蜜如轻声说：“司献春，你是不是发烧了？”
她等的屁股都麻了。眼睛看着外面的阳光估算着时辰。快到正午的时候，司献春才终于从床底下伸出来了一只手。
顾蜜如这才把门关上。走到桌子边上，把肉包子和水，都放在桌子上。
他四肢瘫软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她将手伸向了他的脑袋。
他被冻在外面大半个冬天，靠的是求生的本能。
他像个索人性命的白毛女鬼一样，慢慢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虽然有些看不惯这司家少奶奶的做法，却也是真的不想丢了这份工作。
“当然愿意当然愿意！”三个人异口同声。
顾蜜如让他们高兴片刻，这才说：“但跟着我，和从前的跟法可不一样。”
司献春往回爬的动作一顿。他想活，没有人比他更想活！
徐四和章钱嘴笨，但也很快都接话。他们才是真正家里有家有口需要养活的。
顾蜜如看着他们三个，片刻后微微笑了一下。
“对对！”
但他并没有等到痛苦。
但是寒冷一旦离他远去，他的肢体恢复了正常的功能。势必会显现出许许多多隐藏的毛病。
三个人听得喜上眉梢，离开这院子就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换院子了！下人房背阴，没人爱住。
仿佛就因为顾蜜如的这一句话，他所有强撑的意志力都消散了。
三个人一听喜形于色，恨不得以头抢地，高呼一声少奶奶万岁。
顾蜜如说完之后，坐在那里等。司献春就只是扯动了一下锁链，并没有从床底下爬出来的意思。
就是指甲有些长……有些已经扭曲，嗯，应该好好修剪一下了。
顾蜜如依旧是那个表情，不冷不热不咸不淡。
徐四很快颠颠地跑过来，拿了恭桶也没有废话，迅速出去洗刷。
顾蜜如说：“你祖母如果听说你连个人样都没有了，肯定不想见你。”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吱一声，一个个都跟灰溜溜的耗子似的，悄默声地就离开了。
两个人的视线对上，司献春喉咙发出一声害怕的哼叫。这声音有些像小兽被挤到肚子，又像是无助的羔羊失去了母亲。
顾蜜如有点紧张，咽了一口口水。怕他有心理压力，垂下了视线看着自己的脚边，用余光观察他。
“我不要你们的卖身契，但也需要你们的忠诚。”
顾蜜如暂时也没什么别的要求。
众人闻言，脸色堪称打翻了的调色盘，五颜六色好不漂亮。
“我们三个肯定不跟他们一样！我们都很听话的！也没有看不起少奶奶的意思！”
“再有就是，我无论说了什么或者是让你们做什么，不要质疑，照做就好。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解释。”
她抬起眼去看他，很快发现他的脸红的不自然。
可是这一次司献春看到她伸出手，却连躲避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才转身回了屋子，提了桌子上面晾的差不多的肉包子，和晾得差不多的半壶白开水。
每一次她伸出手，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手挺白的，虽然骨瘦嶙峋，很显然仔细清洗过。
翠莲面色都红了起来，意识到自己说话有歧义，连忙解释：“我们不是来要钱的，我们是想问少奶奶……没多给一个月的月钱，是不是想留下我们？”
像兵败如山倒，像掉进了江中的泥菩萨。
顾蜜如对他们这些要求，他们听着，可不就是平常人家仆人的那些要求？
一打开房门，地上摆着的洗漱用品显然已经动过了。衣服也没有了。
她想了想说：“过两天你妹妹可能会来看你。你妹妹会把你的状况说给你的祖母听。”
“你们看，这不就来了吗？”顾蜜如轻轻一拍巴掌，她对面站着的几个人俱是一震。
司献春看到顾蜜如站了起来，看到顾蜜如向他走过来。对着他伸出了手。
顾蜜如又等了一会，到嘴边上的威胁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咽回去了。
顾蜜如走到三个人面前台阶上，负手而立。在这个荒凉寥落的破院子里，披着一身晨曦，站出了大家家主的风范。
她对三个人说：“留下来的月钱翻倍。以后表现得好，还会翻倍。”
他并没有马上朝着顾蜜如这边过来，而是在床边上趴着。缓了一会儿，才一点一点地朝这边爬过来。
然后她没有急着起身离开，而是坐在原位上等了一会儿。
顾蜜如对几个人说：“我记得你们一个个的，名声都不怎么样吧？偷鸡摸狗，虐待老人？还有你……”
司献春闭上眼，眼泪再度顺着眼角划过，晶莹剔透，却饱含着无尽的恐惧。
顾蜜如打开门，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个人，把恭桶拿出去。”
接着出来的是一个白毛脑袋，白毛都已经炸开了。虽然还算干净，但显然他没有自己给自己梳头发。
转身去了她的偏房，去看司献春。
他早就病了。
顾蜜如指着刚才说那个张老板的婆娘是母夜叉的那个女子，说：“你是犯了七出之条，被夫家休过两次吧，两次都是因为淫.乱。你觉得你进去转一圈，还有命出来吗？”
他不会连直立行走的能力都没有了吧？
系统提示他的自毁值在飙升。
他很快转身就要朝回爬！
他的嘴唇在颤抖，他的灵魂也在颤抖。
“首先这院子里发生的任何事情，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出了这个大门就得烂在肚子里。”
虽然出了主院就开始骂，可以没有人在真的敢做什么过分的。
司献春的眼泪从眼角滑落，那是本能的恐惧。
恭桶好好地盖着呢，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传过来。
“滚。”
顾蜜如看了一眼阳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你们想住哪里就住哪里。我喊你们的时候，能找到人就行了。”
“如果你们出去乱嚼舌头，这工作自然就没了，若是给我惹了麻烦，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说：“平时我居住的地方，就只收拾出我身后这间屋子就行了，其他的地方不用管。”
顾蜜如没说话。
“其次，以后不许叫少奶奶，直接叫主子。”
很快大门口晃过两个人影。然后昨天晚上顾蜜如使唤的那三个人，又从大门溜了进来。
三个人你推我我推你，不怎么好意思上前。
衙门口冲南开，平民百姓莫进来。
顾蜜如随便杜撰出来一个相好的，轻而易举就把这些人打发了。
最后还是翠莲上前，她有些直性子，直眉楞眼地问：“少奶奶都给了那些人多一个月的月钱，没给我们三个。”
“对对对！”
地上的锁链有拖动的痕迹，很显然司献春已经出来过了。并且按照顾蜜如的要求，把自己给收拾干净了。
顾蜜如皱了皱眉。
她最后对众人说：“常言道，好话不说第二遍。看在我们主仆一场的份上，我今天说第二遍。”
病得一塌糊涂。
不能总用威胁这一招。
强撑着这最后的一点意志力，因为顾蜜如一句算不上温柔的询问——全线崩溃。
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顾蜜如说完之后，就坐在那里，非常有耐心地等着。
“你病了。”顾蜜如说：“生病就要看病，你难道不想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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