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平安无事的清晨,城头上值夜警戒的兵卒们打着哈欠揉着睡眼,心内暗自庆幸着。
作为东朝防戍边镇的守卒,他们这些人的任务同样也不轻松,尤其是侯景作乱以来,他们一边防备着来自西面的偷袭进攻,一边还要警惕后路,各自心里都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此间守卒有的是晋阳方面派驻的晋阳兵精锐,有的则是河洛当地百姓。但无论出身如何,为了防止他们逃窜投敌,早多日前便有军令将他们的妻儿家眷向后方关城转移,同时也能让他们心无旁骛的守城作战。
一直等到天色放亮了好一会儿,城内升起的炊烟都已经散尽,换防的甲卒们才姗姗来迟的登上城头。城头上早已经饥肠辘辘的军卒这才得以解甲缴械,各自走下城头归家用餐。
然而很快这种平静便被打破,伴随着城外岗哨处急切嘈杂的鼓角示警声,有一队甲兵正沿河谷自东面向此奔行而来,一边奔行着,口中还不断发出暴躁的喊杀声。
分布在河谷沿岸处的岗哨有一些兵卒没来得及撤回城中,便被这些突然出现的敌卒砍翻在地,那血腥的画面顿时让人心跳加快、精神绷紧。
“怎么回事?这些敌卒怎从东面杀来?难道是关城已经……”
刚刚登上城头的守卒们这会儿也是震惊不已,尽管所见敌卒只有几百众,但因敌袭发生的太过突然,且敌踪出现在他们意料之外的方位,一时间不免有些慌了神。
这时候一名守城督将快速登上城头,向下略作俯瞰然后便大声吼叫道:“快、快作狼烟示警!”
崤山山脉中峰岭林立,狼烟示警的效果其实并不怎么好,但也是为数不多能够快速向远处友军传递军情急报的一个方法。
就在敌军继续向城池冲来的同时,众多的守城军卒也在兵长们导引催促下快速登上了城头,但想要建立起有效的防御反击阵线却还需要一段时间。
因为过去这段时间里,他们主要防备的还是来自西面谷水上游的敌人,故而弓刀锋矢土木等器械物资也多存储在城西以备敌袭直取,却不想敌人是从东面杀来,尽管数量并不多,但这乏甚布置的东面城门却仿佛袒露在敌人面前。
“须防贼军疑兵之计,器械物资量取足用即可,不要滥运出来!”
一名身形矮壮、手扶佩刀的将领快步来到城西仓库外,对着带领甲卒来到这里拿取军械的兵长们大声喊话道,此人便是此间镇城督将、名字叫做徐卫,乃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北镇老兵,并没有因为这突然发生的敌袭而自乱阵脚,心中仍然不失定计,并且很快便想到一种可能。
此人话音未落,仿佛是为了回应他一般,西面城外顿时也是示警声大作。徐卫闻声后脸色也是一变,一边着令部将于此监督军械支用,一边又命人继续将城中军卒召集起来待命,自己则快步登上了西城城头。
西面本就是守军重点警戒布防的方位,甚至在那座长大的山谷谷口位置还设立了一座戍堡,有三百名军卒驻守彼处拒敌。
所以尽管示警声已经发出了一段时间,但视野中仍然无见敌人的踪影,只是从那越发急促绵密的示警鼓声中让徐卫听出来犯之敌数量不少。
趁着来犯之敌还受阻于西谷戍堡处,徐卫又连忙下令让一批兵卒们外出,在城门前将那沟堑篱墙等防御工事再做一番处理。
随着一个略显锐利的破裂声响起,警鼓声戛然而止,仍在忙碌指挥兵卒内外防守的镇城徐卫脸色顿时一惊:“这么快……”
警鼓声虽然没有了,但此间山谷却也没有安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山谷中激荡回响的喊杀声,城西兵卒们瞪大眼向西面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乃是上百名持弓轻骑。
这骑阵受限于河谷地形,并不绵密广阔,但是来势却飞快,只用几十息的时间便冲过了数里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