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拍了拍枕头上方,低声“我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指不定他在骗咱们。”
儿子打小就是一个不省心的,好吃懒做也就罢了,还整天喜欢在外头小偷小摸。
前一阵子还跟在陈冰的屁股后面混吃混喝,怎么突然转性做起生意来?
口口声声说他已经赚了大钱,只要加多一些本钱,肯定会赚得更多。可他们却一分钱也没看见,反而让他给挤走了一百多块。
那些钱都是家里仅存的一点儿钱,还有楼下提前收租的租金。
钱没看到,反而三番两次来家里要钱——太不对劲儿了!
“你就不能想点儿好的?”肖淡梅破口大骂“一大早竟说一些糟心话,小心俺撕烂你的嘴!大宝还在俺肚子里的时候,就有仙人算命师说他将来必定有大出息。以前他还小,不懂想,现在他浪子回头懂得去做买卖赚钱了,你咋还这样想他?你还是不是他老子?啊?”
林建桥不敢说话了,埋头收拾床铺。
肖淡梅继续骂道“你这乌鸦嘴以后给俺收敛点儿!你自个没出息,连一个家都养不起!你自个不行,就觉得人人跟你一样不行!亏你还读过几年书,啥本事都没有。别人家读书,随便画个画就能卖个几十。你捣鼓了啥?啥都不会!连做个会计算账都领不到工资,还好意思来这里说俺儿子!”
林建桥被数落得有点儿惨,忍不住为自己辩驳一下。
“我……我又不像大舅哥,他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才子,他随手画画都是钱。我没学过画画,随便乱涂谁要啊?这艺术的东西,不是谁都会的。”
“那是因为你窝囊,你无能!”肖淡梅冷哼“人家小颖平常也没见她怎么画过,涂得也不见得咋滴,可一幅还能卖个四十块!四十块呢!”
前天晚上大宝突然说着急要钱去买货,她赶忙去敲租户的门让他们提前交下个月的房租,发现凑来凑去只有五十来块。
想着大哥大嫂指不定回来了,她带着儿子直奔娘家借钱。
谁知哥嫂还没回,小颖那死丫头摇头说她也没钱,急得她满屋子乱翻,总算找到了一幅画。
“那丫头画的,上头就是山啊水啊,还有一个古代女人在窗前梳头发,画得都不咋像。可那买的人说还不错,听说是肖家人画的,立马就说二十块。俺哪里肯啊,跟他加价好几回,总算撑到四十块卖掉。”
林建桥仍有些不甘,闷声“小颖是大舅哥的女儿,得了他的手艺真传,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如果大舅哥愿意教我,我指不定也能——”
“呸!”肖淡梅打断他,低骂“就你这窝囊样子,连画笔都提不起来!能拿算盘算好账就阿弥陀佛,俺只求你别丢人现眼!”
林建桥窘迫红了脸,转身打开门去厨房。
肖淡梅麻利将头发弄好,简单洗漱,咕噜喝下一碗面糊汤后,垮上小篮子匆匆下楼。
刚到楼下,看到一户人家正在贴新对联准备入宅。
这是氮肥厂的合资楼,户主好像是后勤部的组长,不过她不怎么认得。
昨晚他们入宅,还打了鞭炮,地上铺了一层火红色的喜庆纸屑。
倏地,她发现纸屑漏空了一辆轿车的位置,忍不住想起昨晚陈少将车停在楼下的情形。
“呀?陈少一大早就出去了?”肖淡梅狐疑嘀咕“俺咋没听到开门声呀!”
想着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死没发现,连女婿出门都没听到。
估摸是他睡不惯自家的老式木板床,跑回家去睡了。
“也好,早上还能省下一碗面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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