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云易行的话显然超出了医生的理解范围。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才用无比沙哑的声音问道:“隐,隐瞒?为什么?”
云易行慢慢走到医生身边, 伸出一只手按住了医生的肩膀。轻微的一点重量落下,令医生浑身一颤, 像是重得无法承受。
“你儿子最近刚买了一辆几百万的豪车。你女儿快成年了,你准备帮她办一场成人礼,宴会地点定在中心酒店。”
云易行略微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一点笑意, 像是在讲述一件有趣的事。
“据我所知, 包下中心酒店的费用是一百万,再加上酒水、菜品、服务费, 加起来的费用超过三百万。虽然你是这家医院的院长,薪资水平远超常人, 但这样的挥霍也是你无法承受的。请问——”
云易行拍了拍医生的肩膀,轻笑着继续:“你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手掌下的肩膀僵硬地像一块石头,微微还有些颤抖。
云易行又拍了拍对方,安抚道:“别紧张, 慢慢说。我不是执法人员, 不会把你怎么样,我只是好奇而已。”
医生的嘴唇也开始颤抖, 看向云易行的眼睛里流露出恐惧和哀求。
事实上, 那些巨额开销是从哪儿来的, 两人都心知肚明。血月军团调拨过来的治疗费,被主治医生以各种名目侵吞了一部分。
这件事经不起查, 一旦罪名落实, 医生的下场会很惨。
云惊寒在这座城市,乃至于这颗星球上, 都拥有着超乎寻常的地位。正如楚南溟被视作人类的希望之星,云惊寒也被当成了大家的保护神。
他用他的生命,换来了适宜人类生存的土地。
他虽然昏迷了,但所有人都在期盼他的苏醒。他的治疗是重中之重。医生胆敢偷走他的治疗费,绝对会被判死刑。
然而,医生若是能让云惊寒苏醒过来,这些罪都会一笔勾销。荣誉、财富、地位,以及整个血月军团的感激和保护,都将作为礼物赠送给医生。没有人会去计较他莫名其妙暴增的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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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挪用的钱越多,治好云惊寒的心情就越迫切。因为他知道,那是一块免死金牌。
但现在,本该跟他一样急于治好云惊寒的云易行,却要求他隐瞒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为什么?
“你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云易行的手掌还压在医生肩膀上,掌心的温度有些高,却带来刺骨的寒冷。
“没,没有。我发现之后马上就通知您了。我想让您第一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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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味不明的低笑声在办公室里回荡,有些阴冷空洞,像是从某个黑暗又腐臭的地方传来的一般。
医生混乱的思绪慢慢沉淀,开始恢复了一些思考能力。他大概明白了云易行要这么做的理由。
云惊寒虽然躺了好几年,但他一直活着。他在,他的一切旁人就不能染指。对他忠心耿耿的血月军团是最锋利的一把刀,会剁了居心叵测之人的手。
军队的指挥权、城市的管理权、广袤土地的征税权,这些东西就摆在云易行面前,她那么想要,却始终得不到。
只有云惊寒死了,她才能以唯一血亲的身份继承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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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云易行。
这个人要杀死她的亲哥哥!可云惊寒是为了救她才会变成这样!在无尽的财富和至高的权力面前,亲情就这么脆弱?
云易行从医生的眼睛里看见了这些质问,但她并不觉得可耻,也没有掩饰。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的老祖宗都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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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抖得更厉害了。他意识到,云易行让自己做的可能不止隐瞒病情那么简单。
“有没有一种药物可以让云惊寒无声无息地死掉,又不引起怀疑?”
果然,云易行进一步揭露了她阴森可怖的内心世界。
医生呼吸急促,冷汗淋漓,不敢开腔。
“事成之后,我给你这个数。”云易行点了点智脑,上面亮出一串数字。
医生光是数那些零就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呼吸更急促了,这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压抑的兴奋。
“他死之后,我就是血月军团的军长,在我的安排下,没有人敢调查你。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但是拒绝我的后果,你应该承受不起。”
云易行低笑了一声,非常有耐心地等待着医生的回答。
办公室里再度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一下一下响着,仿佛一只野兽在欲望的边缘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点点头,嗓音沙哑地说道:“有一种药物,注射之后可以让心脏在两个月之内慢慢衰竭。云军长本来就是植物人,身体机能每天都在减弱。他死于心脏衰竭应该不会有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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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易行轻轻拍打医生肩膀,带着满意的神色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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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护士,这是云军长今天要注射的药物吗?”医生拦住了正准备走进病房的一名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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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护士完全没有怀疑,把托盘交给了医生。
病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口袋里的屏蔽器开始发挥作用,干扰了信号源,让监控器失去作用。医生把托盘放在桌上,然后从制服口袋里取出一支针管,慢慢走到病床边。
他垂眸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男人的身材非常高大,极致英俊的长相带着强烈的攻击性和难以言喻的狂野。即使陷入无法清醒的深渊,他依旧像一头猛兽,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捏着针管的手开始颤抖,平稳的呼吸变得一片凌乱。医生胆怯了。
他看向一旁的意识捕捉仪,眼里浮出更多恐惧。仪器的显示屏上晃动着一片五彩斑斓的光点,那些光点就是云惊寒的意识体在浮游。
此刻,淡蓝光点占据了绝大部分面积,这表示云惊寒的心情很平静。他被这具无法行动的躯壳禁锢了很多年,但他没有疯掉。
医生很难想象一个人的意识竟然可以坚强到这个地步。
明明什么都能听见,什么都能感受,却像是被活埋在了漆黑阴冷的坟墓里。普通人在坟墓中待上数个小时,大概都会发疯!
但云惊寒不是普通人,他的状态依然很好。
蓝色光点在屏幕上缓缓流动,像一片平静的海洋。海洋深处仿佛隐藏着一头巨兽,在静静地看着病房里的一切。
医生浑身发寒,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他把针管放在托盘里,弯下腰去拔意识捕捉仪的电源。他不想被巨兽的眼睛监视着。
“该死!谁插得这么紧!”
拔了很久,插头依旧牢牢嵌在插座里。医生累出了满头大汗,双手撑着膝盖粗喘了一会儿,然后便放弃了。
如果再耽误下去,别人会怀疑的。注射药物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医生抹掉额头的冷汗,重新拿起针管,想要往滴瓶里注入毒/药。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样做会把罪证留在滴瓶里,而滴瓶中的药水还很足,不能马上处理掉,在这个过程中,万一有人发现异常……
医生把对准滴瓶的针管对准了云惊寒的手臂。
为了缓解紧张感和负罪感,他开始神经质地呢喃:“云军长,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妹妹云易行,是她让我这么做的。你要是不死,她就拿不到你的东西。一辈子被一个活死人压在头上,你说她能甘心吗?你当初救她的时候一下子摔死了该多好!你那时候死了还能成就一段兄妹情深的佳话,她也犯不着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唉……”
医生长叹了一口气,为自己开脱:“云上将拿我全家老小的生命安全做要挟,我能怎么办?你反正是醒不过来了,不如我帮你解脱吧。我知道你也很痛苦。”
说到最后一句,医生忽然心安理得起来。
就在这时,意识捕捉仪上五彩斑斓的光点全都变成了刺目的红,其间还夹杂着许多剧烈跳动的黑点。原本色彩柔和的屏幕,此刻竟仿佛变成了一个旋转的黑洞,带着可怕的引力。
医生吓得差点握不住针管。
自从安装了意识捕捉仪,屏幕上的光点就一直很多彩,很柔和,并没有这般狂暴过。
一头沉睡中的猛兽被惊动了,仿佛挣扎着要醒过来。
恍惚中,病房里的一切都被染成了血浆的赤红色。那狂暴的红光剧烈闪烁,像地狱的火焰试图烧穿结界蔓延到人间。
医生慌忙俯下身,把尖锐的针头扎进云惊寒的手臂。
红光陡然变成了黑光,频率极快地闪烁,让纯白的病房在浓重的阴影里晃动。那些忽明忽暗的光、扭曲的影子、忽然卷起的微风,仿佛是一只只厉鬼,用阴寒的目光注视着医生。
医生吓得冷汗直流,颤着手正准备把毒/药注入云惊寒的身体,病房门却忽然被推开。
医生差点发出惊叫,想也不想就把针管抽出,藏进袖子里。
他明明把门反锁了,谁都进不来的!
“这是怎么了?蹦迪呢?”一道极为悦耳动听的男声带着一丝惊奇从门口传来。
藏进袖子里的针管在仓促间扎穿了医生的手臂,痛得他一阵轻颤。他连忙转身,看向来人。
“你,你是秦青?”
这幅面孔漂亮得过火,只需看一眼就能使人铭记。医生很快就认出了来者。
“你蹦迪呢?开这么闪的灯?”秦青慢慢走进病房,拍了拍一会儿闪黑光,一会儿闪红光的机器。
神奇的是,他这边刚拍了两下,那些刺目的红光和阴森狂暴的黑光就消失了,换成了一片五彩斑斓的光点,以极快的速度在屏幕上移动,形成漩涡。
“这台机器出问题了,我正着急呢。没想到拍两下就好。”医生找了个借口掩饰。
秦青不知道这是什么机器,也就看不出问题。
他冲门口指了指,勒令道:“你出去吧,我要跟云惊寒单独待一会儿。”
“你得到血月军团允许了吗?”医生紧紧皱眉。
“你看看这是什么。”秦青抬起手腕,展示自己的智脑。
别人都把表盘或唯美的照片设置成智脑屏保,力图让自己保持优雅的格调。但秦青不一样,他怎么张扬就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