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远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放个电影,还会惹来麻烦。
出现在知青点的,是县上文化站的一个放映员,名叫丁现奎,这几天,刚在别的公社结束放映任务,转到阿渡公社。
可勐海生产队看电影的时候,水牛被偷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
一下子,王明远在给几个生产队放电影的事情,就被他知道了,直接就在下午找上门来。
几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在知青点转了一圈,丁现奎大叫起来:“谁是王明远,给我滚出来!”
王明远这时候,正在茅厕,一听到这话,就不痛快了。
正在屋内看书的韩小玲放下书本,就站在门口,打量着几人:“你们是谁?”
“县文化站的放映队,王明远呢?”丁现奎绷着脸问道。
“他在茅房,是有什么事儿吗?”
韩小玲蹙着眉头:“你们这样突然闯进院子里来,大吼大叫的,很不礼貌啊。文化站的人,不该都是文化人吗,怎么那么没礼貌?”
问得好!
王明远蹲在厕所里,默默地听着,暗暗为韩小玲这话点赞。
果然,这话一出口,几人顿时被噎了一下。
好一会儿后,丁现奎才又说道:“我们来找王明远,是有事情要问他,与旁人无关,识趣的,最好闪一边去,我们要问的事情,可大可小,别到时候被牵连了都不知道。”
“他是我男人!”
韩小玲这话掷地有声:“你觉得我会怕被牵连?”
丁现奎愣愣地看着韩小玲,又看了看院子一角的茅房。
就在这时,王明远提着裤子,边系腰带边走了出来,然后慢理斯条地出了小院,去小河边洗了手,这才折返回来,接过韩小玲递来的一块毛巾擦了擦手,这才问道:“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但你很快就认识了!”
丁现奎转身蹬着王明远,他还从未见过这样一幅少爷做派的人,尤其是在这山沟沟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县文化站,没有你这号人!”
“那又如何?”王明远微微皱眉。
“我听说你到处放电影,可是违反文化站管理纲要的。”丁现奎说道:“不允许私人乱放电影,你不知道吗?”
“我需要知道吗?”
王明远有些恼火了,来了那么久,还从未见过如此咄咄逼人的人:“给大伙放放电影,搞点精神建设还有问题了?我记得,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有《关于认真做好农村电影队发展工作的通知》这样的文件了,要求人民公社都要组建电影放映队。
我们公社穷,没有放映队,而且,我们所在的地方偏远,很多人不愿意来,我自己给大伙抽空放放电影都有问题的话,那还得了。
还有,你不觉得这是你们文化站的失责吗,都有多久没下来放过电影了?”
王明远说到这,顿了一下,转而问韩小玲:“有多久没来过了?”
“反正去年一年,我是没在陈家沟生产队看过电影!”韩小玲很配合。
“听听,去年一年,今年又都六月份了。一年半没来放次电影,这就是你们放映队的工作,已经轻松到这种程度了?
还是说,你们觉得,我们这穷乡僻壤,没什么油水可捞,不愿意来?我可是听人说了,想要放映队下生产队放映,没点关系,不给点好处,不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都不带理人的。”
王明远笑盈盈地说着,脸上满是不屑。
他很清楚,自己这样私自放电影,确实和现行政策有些不符。
可是,这不是早几年了,都已经改革开放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