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偏星直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继续说些什么,手背却在无意间碰到了重物,腰间一痛,整个人惯性的跌坐在地上。
伴随着“哗啦”一声,茶壶重重的摔在地上,雪瓷碎片与水花飞溅,尽管他已经在第一时间用手挡住了脸,仍然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身后的侍从发出惊慌的道歉声。
时偏星暗骂了一声,正欲扶着椅子站起来,头顶却突然被阴影所笼罩,紧接着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男人低沉的声音平静又强势:“别动,你的手腕上有伤。”
“去拿医药箱来。”这句话是对后面的侍从说的。
时偏星想要收回手,却被简柏数牢牢地控制住,根本动弹不得。
男人从容的弯下腰,半跪,一手扣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拔出了他手背上的瓷片,时偏星痛的“嘶”了一声,却引来对方的一声轻笑,他说:“陆先生挑衅的时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没想到这样一点痛,竟然连眼角都湿润了。”
时偏星强迫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这不一样,简先生是讲道理的人,我有什么好怕的?但瓷片可不讲道理,说伤人就伤。”
“没想到陆先生对我的评价这么高。”
简柏数用拇指擦去他手背上的伤口,又抬手温柔的帮他拭去眼角生理性的泪珠,那双冰冷的手指在他的脸颊上缓缓蔓延,似在考量什么。
时偏星微眯着眼,只觉得像是有冰冷粘稠的蛇类在脸上蔓延,先是在他的耳垂处轻轻摩擦,最后盘踞在了他的脖颈上。
那里的血管格外敏感,他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绷紧,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与此同时,系统给出了更加噩梦的回应:【危险值无限接近一百。】
时偏星毫不怀疑,纤细的脖颈只需要被用力一握,便会在男人的手下慢慢窒息,而这个男人似乎正有这种想法。
时偏星的喉结微动,声音微哑:“简先生,我的脖子上可没有伤口。”
“是吗。”简柏数不置可否,他注视着青年苍白的脸颊,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沉暗冰冷如一潭死水,“我相信能够登岛的每一幅作品,都是绝对惊艳的,耐意也绝对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当然。”
时偏星深吸一口气,闭眼再睁开,他一把握住了简柏数的手,在悬崖上走钢丝的危险感让他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兴奋的弯起唇角,像是对男人讲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我的作品怎么可能不让世人惊艳呢?”
“故事发生在撒州的红黑馆,馆主曾邀请数位处在瓶颈期的艺术家来参观自己收藏的作品,可是众人走进红黑馆后大门却突然被从外面上锁了。
有人想寻找钥匙,却发现馆主死了。他们试图与外界联系,却发现这里没有信号,连食物都少得可怜……”
时偏星说到这里微微停顿,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看着简柏数,带着克制的兴奋,问:“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青年有一张标准的东方面孔,孔雀眼的瞳仁黑白分明,他挑着眉唇角带笑,整个人带着一股锋利的攻击性,整个人像是被火焰点亮了一般,艳的难以直视。
简柏数冷静的注视着他神经质的动作,微微眯起眼睛,像是终于有一些感情去,他说:“我猜,没有人能活下来。”
“错了!”时偏星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他像是身处自身领域的王者,不容任何人的冒犯,同时眼睛亮的惊人,“为了一线生机,艺术家们放弃了高傲,高举屠刀变成了杀人狂,第一个人倒下来,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最后一人活下来。”
“在极致的灰暗中,他终于突破了瓶颈,以自己的痛苦画出了最绚烂的作品。”
“红黑馆的大门被打开了,你再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简柏数紫色的瞳孔微暗,像是染上了浓重的墨水,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真切,他说:“站在门口的人告诉他,恭喜你亲爱的艺术家,你就是馆主想要呈现给世人的作品。”
时偏星漆黑的眼眸闪烁着星光点点,他笑着,不再是挑衅,反而带着几分欣赏:“简先生,看来你也不是像表面上那么肤浅嘛。”
是的,他将简柏数维护歌丽丝的行为定义为“肤浅”。说到这里,他高兴的想要起身,却被男人扣住手腕一把拉下来。
时偏星一个踉跄,手撑在男人的肩膀上,才勉强没有摔到他的怀里,有些咬牙切齿:“简柏数……”
简柏数接过侍从递上来的药水倒在青年的伤口上,听着他的抽气声,不紧不慢的将绷带绑好,男人清俊的面孔含着笑意,语气温柔宠溺,像是在劝告不听话的孩子:
“耐意以后要注意安全,别再将自己置身险地了。你的才华我很欣赏,如果你出事了,我也会伤心的。”
一语双关。
时偏星瞳孔骤缩。
【危险值70分。】
简柏数的杀意也降下来了。
时偏星站起身,看着男人不动如佛的冷静面孔,他挑了挑唇角,低头在被对方绑好的绷带上落在一个轻吻,他眨眨眼,还多了几分轻佻的暧昧,像是故意在挑衅:“我记住了,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