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柏数配合的没有再打扰他,而是善解人意的后退了两步,他走到餐厅的酒吧台,正欲倒水,突然听到家的一声叹息,近在咫尺。
“简先生真是好手段。”
简柏数正欲回头,却被时偏星扣住了手腕。
家俯下身,将男人推坐在沙发椅上,一只手压在椅背上,另一只手压在男人的身上,形成一种将对方禁锢在方寸之地的姿势上。
素来清俊疏朗、雅正自持的简先生,此时像个囚徒一般的被圈在椅子上,他的黑色西装领口被青年的手压到微微凌乱,眼中满是讶然,比如这个姿势,更令他不解的应当是家说出的话。
“简先生的确是欺诈人心的一把好手,从今天将我带出来开始,应该就在一步步的引导我吧。”
时偏星低着头,俯视着被自己压在身上仍旧冷静自持的男人,他伸手,轻慢的抓住男人的衬衫领口往下一扯,霎时间钮扣绷断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雅正不再,倒是多了几分凌乱的美感。
他的唇角勾起嘲讽的笑,看着简先生因不满而眯起的眼睛,不仅没怕,反而冷静的分析道:“从上船开始,白落锦母亲的死就造成了我的严重心理负担,让我的理智开始混乱,是你的第一步。”
简柏数不动声色:“哦?”
时偏星继续道:“来到撒州后,李特助对贫民窟的轻视态度,引起我的排斥;剧院餐厅内名流富豪们的反应,勾起我对艺术的排斥。”
“带我去看所谓的艺术背后的金钱拍卖会,粉碎我的三观,在我的理智彻底混乱之后,带我来到你的私库,美其名曰,了解真正的简先生。”
他凑到男人的面前,注视着那双漂亮的紫眸,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连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在这种暧昧的氛围里,是时偏星缓缓地低语:
“简先生通过一幅画和一个链子,侧面告诉了我一个故事,话中关于你自己的内容很少,但细细品味之下,又会发现,每一处都在讲述简先生的人生。”
简先生的唇角慢慢弯起,他噙着淡笑,被点破的时候不仅没有恼怒,反而饶有兴致的配合:“那你发现了什么故事呢?”
“我想想……”
时偏星认真的想了想,说:“简先生应当是出自撒州的贫民窟,就像身边的所有人一样,从一出生就没有身份,为了生存,你去了最初的萨安塔岛。”
“所谓的儿童拳赛场,应该是你自己的故事吧,为了生存要和同类厮杀,倒在地上濒死的时候,听到的却只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少爷们轻蔑的一句……”
“没意思,不如听一场音乐来的高雅。”
时偏星说完这句话后,他发现,简柏数的眼神慢慢出现了变化。
他没有理会,继续往下说:“年幼的简柏数在岛上活了下来,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得到了作为人的身份,一条拴着铁链的人牌,但这却仅仅只是人生的一个开始。”
“因为人牌只是三等公民,所以报考大学时没有资格学艺术,你报了别的学科,但无论怎么努力,在艺术面前得到的都是否定。”
时偏星剖析着他的内心,叹了口气说:“我猜,简先生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彻底改变,你开始学习艺术,利用艺术,玩/弄艺术,以艺术敛财来填补自己从未得到的一切空缺。”
简柏数的笑意慢慢收敛,冷淡的评价说:“这的确是一个好故事。”他的样子像是被点破了最隐秘的内心所想,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
但时偏星半点不为所动,他说:“可我觉得,这并不是故事的全貌。”
“怎么说?”
“前面所有的经历应该都是真的,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简先生会是因苦难经历而疾世愤俗,被世界迫害走向黑化的人。”
时偏星的唇亲昵的贴在男人的耳边,动作有多温柔,语气就有多犀利:“在你发现艺术的畸形时,你的反应不是愤恨,而是愉悦。你享受着操控世人,玩/弄艺术的感觉,你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清醒的人,所以你一边戏耍着世人,一边享受着高高在上的病态愉悦感……”
“你让我以为,你是被这个世界迫害的,只是想把我变成真正疾世愤俗的人,然后按照你的想法往外走,做你最好用的一把刀。“
时偏星松开了撑在椅背上的手,他轻柔的抚摸着男人的脸颊,顺着优美的线条慢慢上移,在那双尤为漂亮的紫眸旁轻轻摩擦,就像情人间的亲昵互动,他问:“我说的对吗,简先生?”
简柏数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
在时偏星点破他的心理的一瞬间,男人那张虚假的冷漠再也维持不住,他低低的笑着,笑声越来越大,像是完全抑制不住的愉悦与兴奋。
“被你发现了啊……果然,我想的没错,你就像是这个世界另一个我,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不过我也的确是他们说服了。”
简柏数闭着眼深吸一口气,似在感受着无处不在的艺术气息,他握住时偏星的手,亲昵的贴在自己的唇边,亲吻着对方的掌心,带着一种病态的赞赏,低语着:“我亲爱的家,我想你也应该有同样的感受,艺术在我们的手中,的确可以是无所不能的。”
下一秒,银光在空中闪过,映出时偏星昳丽而冷漠的面孔,目光坚决,眼神锐利,手中的手术刀毫不迟疑的朝简柏数的身上刺下去。
简先生反应极快,他迅速的向后一推,避免了要害的伤口,但却无法阻挡手术刀在他的脸上划过,霎时间……
鲜血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