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例会,曾经是上岛前所有客人最期待的节目,如今却成为尚还幸存者们的每周噩梦。
即便已经和家有私下合作的协议,但在演奏时,钢琴家仍然还是难以避免的感受到浓重的压力,他本能的想要用尽全力去演奏,去抗拒、逃避接下来的淘汰环节。
死亡的阴影,让他的掌心溢出一层薄薄的汗。
……终于结束了。
沈长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尚未松一口气,就听到陆耐意在讲述《红黑馆》的第三章,这一章的内容仿若预言一般,在一步步与他们此刻的现实完美重合。
“客人们被困在红黑馆里,身边的人相继死去,很快时间便来到了第三天,今天还会有人死亡吗?当然会。”家发出低低的叹息声。
沈长许的心脏也跟着骤然收紧,他关心的望向那个青年,迫切的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一次会被淘汰出局的又会是谁?
漂亮的青年闲适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看起来从容不迫,带着一股身处在自己领域的强大魅力,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的跟着他的节奏走。
他纤长柔软的手上握着《红黑馆》的底稿,就像是握住了所有人的未来。
在沈长许惶惶不安的时刻,家的下一句话彻底颠覆了局势走向,他说:“这一次,他们找出了罪魁祸首,而整个故事的真相也随之完全展开。凶手就在馆内,在所有人之中。”
“他以人性极致的恶意、恐惧来布局,每天都都会死人,直到最后一天最后一人,那个人在最恐怖的环境中创造出最绚烂的作品,在绝望中自杀身亡。”
”……这是艺术吗?“有人喃喃的质疑。
时偏星轻笑,嘲弄溢于言表:“你死后,你的作品世人瞩目,被狂热者们拍出九位数、甚至十位数的价格,这是他的战利品,是他的敛财工具。什么才是艺术,这世间早已没有艺术,有的不过是被资本家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愚人罢了。”
家看向简柏数:“我说的对吗,简先生?”
这一瞬间,无数的信息量将众人的大脑填满,甚至来不及思考,在极度恶意的真相面前只剩下本能的恐惧与颤栗。
沈长许呆呆地看向简先生,却见男人的脸上没有半点被拆穿的恼羞成怒,相反的,他面含微笑,那笑容甚至是发自真心的愉悦,他根本没有看上一眼崩溃的世人,那双紫眸流光溢彩,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的宝藏。
——家。
简先生像一位认真的读者,虔诚的询问:“我想知道,这个故事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呢?”
家决然的与他撕破脸皮,甚至不留一丝情面,他冷冷的道,:“凶手自然会被绳之以法,他所喜欢、珍视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他的存在也会被完全否定,他会被挫骨扬灰,在这世间不留任何痕迹。”
简柏数深深的看着他,带着欣赏的轻叹:“我期待着,这个结局的到来。”
人质说要给凶手一个挫骨扬灰的结局,凶手不仅不生气还很期待他的预言,这一幕看起来如此诡异,但放在两个疯狂的赌徒身上,却又如此的合情合理。
很快便到了投票环节。
按照时偏星的嘱咐,沈长许选择了弃票,因为他说过,今天这局游戏里只有一个人会投票,他要在录像的内容中,将那个人的罪证完全录下来。
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钢琴家不知道,但他知道,他现在除了无脑相信家之外,没有第二个选择。
“结果出来了。”
所有人同时展开了手中的纸条,钢琴家连忙看去,却是脸色大变。
的确如他们所料,这一局只有一人投票。
但投票的人不是简先生,而是收藏家阿尔曼,他那张白纸上赫然写着三个字:陆耐意。
收藏家临时反水,将淘汰票投给了家,他大笑出声,显得猖狂又得意:“意外吗?你的确是很有天赋的家,但是想和简先生作对,还是未免太天真了,你根本不可能有胜算的!”
钢琴家紧张的望向家。
时偏星的脸色异常冷静,直截了当的对简柏数道:“看来,他从一开始就是你的人,我从他哪里知道的一切信息,都是你想让我知道的。既然如此,那么我让他向外传递信号的事情,想必他也没有做到的。”
“今晚,或许不会有警察上岛。”他遗憾的摇了摇头,却没有半点理会收藏家的意思,更别说是质问,因为没有必要。
无论是阿尔曼还是沈长许,都只是这场布局中的棋子,真正有资格与他博弈的始终只有那个人。
简柏数站在中心点,居高临下的看着时偏星,即便已经胜券在握,他仍旧没有因得意而失态,相反的,他的唇角含着笑意,欣赏的目光始终未变。
他给了时偏星一个截然相反的定论:“今晚,计划仍旧会按照你所设计的那样进行。”
这句话,让在场众人皆是惊异不已。
简先生看了看手表,略一沉吟,不急不缓:“这个时间段,警察应当快要上岛了,这里很快就会被完全包围起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见证这副画面?”
他走到时偏星面前,绅士的伸出一只手做出邀请的动作,脸上带着温润从容的笑意,不像是在等待艺术之岛的毁灭,反倒像是要与重要的人一起见证重大的仪式。
时偏星微微挑眉,带着讽意:“我想,我没有拒绝的选择吧?”他坦荡的站起来,径直向外走去,“那就让我看看,今天晚上简先生想怎么招待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