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樱桃莫名其妙地,坐下继续吃她那碗没滋没味的荞麦黑豆,她不大会做饭,只是做熟了能吃而已。
肚子老是饿,饿得胀气,小樱桃摸摸自己鼓胀的小肚子,想宋潇声如果过了年还不回来,她就算了,出去找点事做吧。
大门又是“嘭——”的一声被推开了,那过路汉子大步流星地走来,手上端着大碗,另一手还提了个麻布袋子,麻布袋子落在地上露出了里头拿回来的煤,大碗放在桌上,摇摇晃晃地是两个雪白的大馒头。
小樱桃一声不吭地伸手就去拿,拿了就吃。
马既明同样一声不吭地俯视着她,看她红艳艳的小嘴唇嚼着馒头,是饿坏了的光景。
马既明忽然伸手摸了一下垂在眼前的乌黑长发。
小樱桃抬起脸看向他,眼睛乌溜溜的,太干净了,实在是同婊-子沾不上边。
马既明心头乱跳,低声道:“你……”
小樱桃静静地看着他,嘴里还在嚼馒头,馒头甜丝丝的,很好吃。
马既明心一横,道:“多少钱!”
他面红耳赤,有些不敢看这傻模傻样的小婊-子,他家里有妻子,出外跑商也嫖过妓,这不过是又一次野外寻欢,然而他却是感到了一种异常的羞恨,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回应,马既明瞪着眼睛看了过去,小樱桃眨巴着眼睛,面上神情依旧是很天真,“现在不行,等过了年再说,好不好?”
马既明有点生气,又有点高兴,“过完年我再来找你,”将随身的钱袋子往桌上一拍,马既明道:“缺什么就上街买,别乱花,也别再同人换东西,再这样下去,你这家都要被你换空了!”
小樱桃低下头又咬了一口馒头,她乖乖地“哦”了一声,片刻之后又仰起脸,“你叫什么名字呀?”
马既明无言半晌,道:“马既明!”
过完年,马既明没有立刻来清溪看望小樱桃,虽然心里很想,但还是沉住了气,一个婊-子而已,不值得他牵肠挂肚,但又想那小娘们傻得要命,说不准这段时间为了两口吃的,又不知道干出什么蠢事。
二月初的时候,马既明再次踏上了前往清溪的路途。
清溪这地方常年天气都不算冷,只是今年特别地冷,还下了雪,雪水乌糟糟地化开,青石板上漆黑一片,马既明不耐烦地在屋门槛上蹭了靴底的污泥,他穿了一身新衣裳,溅上一点污泥都觉得烦。
抬手用力敲了两下门,没人应。
马既明火窜了起来,又“砰砰——”用力敲了几下门。
终于有人来开门了。
来的是个老妇人
,老妇人见马既明模样陌生,道:“你找谁?”
马既明以为小樱桃跑了,大声道:“小樱桃呢?!”
老妇人被他吼得吓了一跳,翻着白眼睛道:“在屋里头躺着呢。”
马既明心下略定,迈步走进屋内,“大白天的,又在屋里躺下了。”
想起小樱桃披头散发眉眼浓秀的模样,马既明心里头就非常之作痒。
“刚生完孩子,不躺屋里躺哪啊,这鬼天气,就属今年最冷,月子里可得好好养着……”
老妇人嘴里嘟嘟囔囔的,马既明停下了脚步,满脸都是暴怒神情地看向她。
马既明险些把肺都气炸了。
其实他不该生气,小樱桃是个婊-子,既然是婊-子,总会跟男人睡觉的,跟男人睡觉,就会有可能怀孩子,这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然而马既明还是很生气,他气得恨不得进去把小樱桃从床上拖下来打了!
小樱桃刚生产完不久,仍旧是披头散发,面色苍白而娇弱,怕冷地蜷缩在被子里,臂弯里枕着个毛发黄白的小脑袋,听到开门声,她抬起脸,眼中似乎盈盈的有些泪光,看到马既明,她发出了一声虚弱的“呜”声,张口缓缓的,很可怜地道:“钱花完啦。”
“我没有乱买东西,”小樱桃解释道,“生孩子要花钱。”
马既明冷道:“谁的孩子?”
小樱桃迷茫地一眨眼,老老实实道:“我也不知道呀。”
马既明满腔的怒火在小樱桃苍白可怜的模样中逐渐摇曳着晃了下去,他往床边一坐,拉开被子往里头看了一眼。
小樱桃正在喂奶,出生不久的婴儿面上没几两肉,看着很瘦,皮肤很白,不像普通的婴儿一般红通通皱巴巴的,闭着眼睛很努力地缩着嘴唇,眼睫毛是出奇的长,长得有些夸张,浓密卷翘地跟着小嘴一块使劲。
马既明没有孩子,因为生不出孩子,夫妻两个吵过闹过,打得天昏地暗,之后马既明也尝试过同别的女人孕育后代,然而却是没有什么成果,他隐约感到兴许是自己的毛病,也就偃旗息鼓地不再同妻子争吵,妻子大约心中也是有数,对他冷嘲热讽了一番后,遂不再搭理。
马既明伸手碰了下婴儿的脸蛋,那触感柔软绵滑,简直是不可思议。
小樱桃还在看着他,马既明也看了她。
小樱桃小声道:“我想吃米糕,红糖米糕。”
马既明斜睨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怀里雪白娇嫩的婴儿。
一个婊-子,一个杂种,怎么看怎么都是笔亏本买卖!
马既明生硬道:“人在月子里,吃什么红糖米糕,”将怀里的钱袋扔给了一旁的老妇人,道:“去,买只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