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槿比他高大。
宋玉章耐住了。
傅冕比他矮一点儿,他耐不住了。
那大少爷高傲跋扈不可一世,在他面前却是贱得可爱,半夜三更地跑到客栈里向他献身,宋玉章当时是有些紧张的,因那情形与聂饮冰闯门时的情形相似极了,不同的是聂饮冰手里还拿了把枪。
然而傅冕手上并没有枪,也并不是来奸他的,而是自愿被他奸。
宋玉章在黑夜里轻叹了口气。
“阿冕,别这样。”
他抱着傅冕纯洁地睡了一夜,心想这大少爷可真是个比婊-子还贱的贱货。
宋玉章这个婊-子养的,对傅冕这高傲的小贱货产生了感情。
思前想后,还是骗唐槿吧。
他的内心还是偏爱比他矮小一些的男子。
其实,他也不算骗。
唐槿想要装有秘方的盒子,他帮他把盒子弄到了手,至于里头有没有秘方,他也说得清清楚楚,他不管,那么钱货两讫的买卖,算什么骗?
至于傅冕,他真心爱他,傅家的秘方这世上也没叫不姓傅的人瞧见,他更是连碰都没碰过他,所以,也不算骗。
如此说来,这三个月来,对挚友爱人,他的品行着实是没有半点疏漏之处,堪称君子了。
君子宋玉章从船舱里出来去了船上的赌场,狂赌了一个钟头后将他三个月里结交的挚友与爱人忘了个精光。
宋玉章赌技一般,赌品绝佳,见好就收,将赢来的筹码全送给了几个围绕在他身边的漂亮姑娘,起身去放水,放水回来的路上碰到个模样标致的公子哥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我叫陈翰民……”
陈翰民磕磕巴巴地说自己的名字,说他今天下午在赌场看到了宋玉章,很仰慕他的风采,想过来与他交个朋友。
陈翰民是从法兰西留学归国的学生,他这人从小爱美,见到长得好看的就走不动道,碍于家教颜面,在国内就只硬撑着在心中幻想一些罗曼蒂克的故事。
来到法兰西后,陈翰民才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家,一度认为自己可能是生错了国家,他就应该是个法兰西人。
他在学校里对于男性女性,但凡是美丽动人的,无有不撩,与几位密斯和密斯特也有过许多不解情缘,家里人怕他在浪漫的法兰西乐不思蜀,紧急叫他回家来相人。
法兰西头号情种顿觉悲苦,写下数封绝情信后踏上了归国的巨轮。
为了维系自己一贯的清纯形象,陈翰民在船上清心寡欲,真是鸟都要淡出来了,今日忍不住去赌场逛了一圈,谁知便见到了令他惊为天人的男子。
潇洒风流的气度,一掷千金的豪爽,美丽得如同雕像的面容,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挥洒自如的魅力,不消片刻他便将几年法兰西的时光连同那些密斯密斯特通通抛诸脑后。
还是回家好!中华古韵,岂是蛮夷可比!
陈翰民做了极长时间的思想斗争,色胆压倒了他脆弱的清纯,于是他扭扭捏捏、满怀色-欲地来同人搭话了。
宋玉章低着头打量了下他。
要说在宋玉章面前,陈翰民这法兰西情种根本不值一提,他一张嘴,宋玉章把他的肚肠都要看清楚了。
这也是个小贱货。
还是个浪货。
宋玉章对两种人不会隐瞒自己真正的姓氏:一是无关紧要的人,二是在床上听人嘴里叫其他名字,总是不大舒服。
“我姓宋。”
“宋先生,”陈翰民心想这姓真适合他,“您好,我看您的样子很有些眼熟,也是从法兰西留学回来吗?”
陈翰民心道一声高明,自己这一句话不动声色地点明了自己留学生的身份,既不显得自己过分骄傲,当真是进退有度,撩人有礼。
宋玉章满肚子的坏水已发出了许多,此时晃悠悠地剩下了小半管,对于这类贵公子似的人物,他一向是很有兴趣逗两下的,他轻笑了笑,随口说谎,“我在大不列颠上学。”
陈翰民惊呼一声“真巧”,仰着脸,满面清纯地邀宋玉章去喝一杯,做一些学术交流探讨。
宋玉章嘴角带着笑,不言不语地只是看着他。
宋玉章的睫毛极其的长,似乎因为过于的长,长着长着就无奈地蜷曲了起来,真正是密扇一样的长睫,轻柔的灯光打在他光洁的面颊上,为他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雾,一双明亮的眼睛穿云打雾,看得人心都一突,陈翰民心头惴惴,讪笑道:“宋先生忙的话,就算了。”
“喝酒的时间我没有。”
陈翰民一听便十分失望,其实赌场里几乎所有人都在看宋玉章,只是没人敢上前与他说话,因为宋玉章实在生得太出色了,令人胆怯的出色。
被拒绝也算是在意料之中,陈翰民呐呐道:“打扰您了,真对不起。”
他正要转身时,却又被叫住了。
“等等。”
陈翰民侧着身,目光祈盼又忐忑地看向宋玉章,期待那薄唇中会吐出令他欢喜的言语。
宋玉章微微低头,面上光影流转,笑容促狭,“喝酒,我没时间,做别的,我倒有一个钟头的空闲可以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