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外头鲍姨奶奶扶着小鲍姨娘的手气喘吁吁赶了来,一进屋,看见沈簪柔弱地横卧地上,顿时拍着大腿哭喊了起来:“这可活不了了!”
沈濯听了这话,只觉得耳目一新,忍不住眼睛亮亮地好奇看过去。被玲珑悄悄地用力捏了一捏腰背,反应过来,连忙别过脸去,也靠在玲珑身上,装起了委屈。
鲍姨奶奶的哭喊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这是要杀人啊!你们这是作孽啊!她可是老太爷最珍爱的长孙女啊!怎么能这样对待老太爷的长孙女啊?这难道就是你们礼部侍郎家的教养吗?我那可怜的簪姐儿啊!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这还不定伤到了哪里哪?地上这样凉,可是要大病一场了!这府里可是容不下我们二房了啊,没活路了……”
冯氏就走在她们身后,这时候,几乎是用帕子掩着半边脸进来的,满满当当都是厌弃神情。
可是再怎么不愿意面对这个景儿,磨蹭到了十分,终究也还是得进来。
韦老夫人最后抵达,扶着寿眉的手,拐杖往地上重重一顿,站在门口沉声喝道:“要嚎丧就给我祠堂里嚎去!家庙还是小佛堂,我姓韦的不怕苛待姨娘庶子的名声!”
鲍姨奶奶和小鲍姨娘的哭闹戛然而止。
沈簪却不怕韦老夫人的威势,呜呜咽咽,嘤嘤切切,哭得低回婉转:“祖母,濯姐儿要打死我呢!您看看她踹得我这一脚!我心口疼,必是受了内伤了!”
沈濯见来了人,知道自己必须要开启全演技模式,深吸一口气,软在玲珑怀里,小声饮泣,额角鼻翼,都是细汗。
玲珑何等聪明,眨眨眼便含了泪,哽咽道:“二小姐,您别气,万事都有个根由分明,有老夫人呢!”
声音虽细,却是清清楚楚地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
众人一看沈濯这个样子,了然:看来,这簪姐儿和濯姐儿的恩怨纠葛,再度上演。
秋嬷嬷和六奴、月娘忙给韦老夫人设座,罗氏早就坐了床榻边上,冯氏不敢离得太近,只远远地在角落里站了。
韦老夫人才不管旁人如何,坐下就紧紧地盯着沈濯:“微微,祖母在,发生什么事了,你全说出来,不要怕!”
沈濯抽抽搭搭的,看了月娘一眼。
月娘虽然懵懂,却知道沈濯必是要让自己把今晚的事情说出来,忙上前半步,道:“老夫人容禀:因奴婢前些日子惹祸,被小姐禁足。今日解了禁,小姐就想好生戒饬奴婢一番。主子们都知道,我们小姐一向疼惜奴婢,所以就把众人都支了出去。
“可我们主仆正说着话,外头忽然一声响,奴婢听着不对,就开了窗看,却瞧见一个黑影往正房去了。小姐惦记正房夫人那里没有防备,忙催着奴婢去报信儿了。后头的事儿……”
众人的目光从月娘身上移开,转回到沈濯身上。
沈濯忽然哭得如梨花带雨,颤颤地支着玲珑的手,坐直了身子,高高地扬起了头:“祖母,母亲,二婶娘,你们看看人家的颈项!”
众人定睛细看,不由得都倒吸一口凉气!
沈濯细白幼嫩的脖子上,赫然已经青紫了一圈!
而且,明明白白的,是手印!
是被人掐的!
细细的,小小的,却青紫、暗黑,可见是用了多么大的力量!
这是,要掐死沈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