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之前,韦老夫人令人请了孟夫人来说话:“孩子们的功课怕是要放一放。夫人若是能拨冗,过来提点一下微微这孩子,老身感激不尽。”说着,老夫人破格深深欠身。
孟夫人静静地回礼,含笑打着太极拳:“我住得离这边近,若是有事,必来照看的。老夫人放心。”
所以无事就不过来了?
韦老夫人心知沈府不过是新晋的一个礼部侍郎而已,实在不放在孟夫人这等看遍了天朝贵胄的女官眼里。只得勉强致谢,扶杖而去。
六奴送了韦老夫人出去,想了一想,立即请了窦妈妈和曾婶来,仔细告诉她们过程,又泣道:“小姐这次怕是要伤了心了,而且老夫人和夫人那边,未必能顾得上。秋嬷嬷又已经心疼得病倒在床。妈妈,婶子,咱们若是再有个不经心,我怕小姐这次……”
六奴想想都替沈濯撑不住,说不下去了。
窦妈妈长长叹息:“可怜了大夫人了……六奴姑娘放心,我必把院子里管得严严谨谨的,不让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添乱。”
都是当娘的,哪一个看见罗氏这个情形不替她难过的?
曾婶也一再叹气:“这可让大夫人怎么活啊……那样聪明齐整的哥儿……”又对六奴拍胸脯:“我是老夫人亲口指给小姐的人,屋里的事若有个一星半点儿的差错,六奴姑娘尽管打着我这脸问我!”
六奴放了心,谢了二人,又命两个粗使的小丫头去服侍秋嬷嬷。然后把玲珑和茉莉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导,耳提面命,务求她二人能快些独当一面。
孟夫人袖手,旁观,先是意外,接着竟有些欣赏。
……
……
沈濯昏昏沉沉地睡着,醒不过来。
她在梦里拼命地喊那个藏在她身体里的魂魄出来,却没有半分回应。
沈濯生出一股恨意。
你既然知道那么多未来的事情,就该知道我承儿弟弟是何时夭折的,为何不提早告诉我?!
你究竟藏在我身体里是做什么的?
你不是说我可以提前预知这些事情,可以避免命定的噩运么?
你骗我……
承儿还那样小,又那样善良热情,那样聪慧可爱……
你却不救他……
你见死不救!
你见死不救……
——还我承儿!
沈濯无声地嘶喊。
紧紧地闭着的双眼,不停地在流泪。
茉莉跪在床边,一边给她擦泪,一边回手给自己擦泪。
孟夫人在院子里闲逛,恰好走进内室。看见了,凝立片刻,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长勤还没回来。
孟夫人沉默了许久。
罢了。
闲着也是闲着。
孟夫人吩咐沈府送来的另一个二等丫头:“青冥,你去看看三小姐在做什么?若是闲着,让她到煮石居去上课。”
被改了名字的丫头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忍不住出言提醒:“夫人,三小姐是二房的人。”
孟夫人淡淡地看着她。
青冥忙低了头,屈膝应是,忙忙地去了。
孟夫人回头看了看安静的如如院,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溪接到消息,欢欣鼓舞,连忙跑去给冯氏报喜:“娘,孟夫人让我去煮石居,她要单独先给我上课!”
冯氏正跟吕妈妈说话,两个人都是一脸凝重。见了沈溪,忙都换了笑颜,道:“这是好事。”忙命人给沈溪换了一身素净衣裳,备了两样礼物,叮嘱道:“大房逢此大变,正是没处出气的时候,你万万莫要凑上去。”
沈溪满口答应,满面得意,忙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