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不知道出神了多久,直到外头有人轻声问:“微微,起身吧?一会儿该吃晡食了……”
素手撩起帐子,罗氏温柔的脸庞出现在她眼前:“哟,你已经醒啦?”
沈濯有些木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扑了过去,伸手紧紧地搂住她的脖子:“娘……”
罗氏忙拽了被子裹住她:“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
沈濯在她带着淡淡檀香的怀里偎依了一会儿,才软声答道:“嗯,也不算……娘,你都好久没抱抱我了……”
从那个男魂处猜到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告诉母亲的。
跟着罗氏进来收拾的曾婶和苗妈妈听了都抿着嘴笑。
罗氏嗔她:“谁说好久了?来的路上,你晕倒那回,你不是当着涔姐儿的面,还在我怀里腻了半个晚上?还有脸说!”
沈濯没话答言,搂着她的脖子晃,撒娇个没完:“娘~~”
苗妈妈看这母女温馨的一幕,呵呵地笑:“这就是俗语说的,闺女见了娘,有事没事哭三场。”
大家都轻声地笑。
沈濯忙转开话题:“娘,说到涔姐姐,她这些日子都不肯回来,乐不思蜀了?”
罗氏张罗着给她穿戴整齐,眼睛只看着她的头发衣裳,口中答道:“她倒是想回来,可惜万俟县令不让。说我这还顾不过来呢,全靠你自己机灵,又不怎么在家里呆着。涔姐儿一个闺秀惯了的人,她回来,天天在内宅,可不是送上门来让那些人算计的?”
万俟盛这分明是对沈濯的夸赞之词,罗氏却趁机瞪着眼睛戳她的脑门:“野猴儿!往外头跑得,连县令大人都知道了!传到你爹爹耳朵里去,我看你怎么挨说!”
沈濯嘟起了嘴,穿好了衣服,散着头发,忽然伸手又搂住了罗氏的脖子,娇气地跟她软语:“娘,我跟你说件事。”
罗氏拽不动她的胳膊,也舍不得,无奈地伸手照着她的小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小猴儿!”
而曾婶已经接到沈濯的眼色,悄悄地拽了苗妈妈,出门到外面守着去了。
沈濯便贴着罗氏的耳边,嘀嘀咕咕地,编了个完美理由,将上午去寻北渚先生不遇、招揽章扬的事情说了:“……爹爹说,您不方便出去找;兴师动众的让族里去找,又怕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去,平地再起波澜。
“所以让我借着出去玩耍的名义去做这件事。万俟盛是爹爹的同窗。我如今将这件事公然告诉了顺叔,就是等于是通报了他。日后就算是寻到北渚先生,想来他也没那么厚脸皮跟爹爹抢的!”
罗氏皱起了眉,细细地想了一遍,觉得这话倒也有理,转念又想到福顺和春柳身上,不由问道:“上回你不是悄悄告诉我说,万俟县令怀疑奉长小太爷幼子之死不是意外么?你何时跟万俟县令那样熟悉了?”
说着,又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沈濯语塞。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沈信言也是一眼就看穿了沈簪深夜来害自己那件事,是自己卖的破绽……
这个,这个这个,老爸老妈都不好糊弄的日子,可真的是很难过啊!
支支吾吾半晌,沈濯敷衍了一句:“都是顺叔居中联络啦!”
又赶紧拿话岔开:“说起来这件事,万俟伯伯那边,好似毫无进展。娘,你这几天,听见说小太爷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罗氏果然被她吸引开了注意力:“并没有。只知道,小太爷、长房和四房的人,都忙得很。除了各自出城进山的,就是来我跟前演戏。”说着,叹了口气。
沈濯嘻嘻地笑。
她早就听说了。
罗氏在别院里,天天看戏,一天至少两场,上午一场,下午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