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恭忙打岔:“信明啊,你们千里迢迢来在京城,我们招待不周之处,你们可要多多见谅啊?”说着,端起酒杯。
沈信明忙笑着道“不敢”,起身端杯,一饮而尽。
沈信行见大兄不悦,忙也笑着缓颊:“明哥,我知道你们来就是大兄请了来给我帮忙的!你们可来得太好了!我本来国子监事就多,家里又刚添了个沁姐儿,她娘也忙得脚不沾地的。
“以后我可就全都偏劳你了!春闱我们也要跟着乱一阵子。我让管事的先理账,等这阵子过去,我立马就跟你交接!”
米氏在屏风那边,手一抖,筷子几乎都要拿不住,脸色大变。
顾氏眼角余光看见,不做声,专心致志地看面前的碗碟,就似那普通的卍字不到头的花样从未见过一般。
冯氏嘴角一弯,冷冷一笑,慢条斯理地饮酒、吃肉。
庶务那么大一块肥肉呢!
谁能轻易放手?
斗吧。
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才好呢!
沈信明在那边也是一时无措,险些就接不上这句话,苦笑连连:“不急,不急。”
沈信言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手掌放在自家小弟的肩上,笑向沈信明道:“明哥瞧见了?我们家老三做学问上是一等一的没挑,可这性子,耿直太过。他哪里是能在商事上打滚的人?所以,必要请您多多费心了。”
话中似褒似贬,听在沈信行耳朵里却格外合心,笑得越发真心!
沈信明一叠声地道不敢。
罗氏见米氏不说话,忙也收了自己的心思,含笑对顾氏道:“嫂子莫怪。我们家三弟三弟妹都是父母心坎儿上的幼子幺儿,格外疼惜。所以难免有些娇憨。日后还要您多多帮衬。”
顾氏富态,笑起来便似毫无芥蒂:“大夫人又折煞我。今儿我们去了宅子里,一色安排得是妥妥当当。我还跟三夫人说,她那样能干,其实未必用得着我们家的。”
米氏面上有了些光辉,勉强笑道:“庶务庶务,外头的事情多。我在里头,又是官眷,也不好总是抛头露面的。确实需要明伯兄帮忙。”
韦老夫人的笑容瞬间便淡了三分。
这是在说自家小儿子不顶事么?
竟然把庶务这么大的事情都丢给了你做?还需要你“总是抛头露面”?
还说自己是官眷!就看着人家顾氏不是官眷了?人家丈夫是白衣,所以就活该替你们打理庶务了?有这样公然踩人的么?!
这个米氏,什么时候这样不会说话了?
波涛暗涌中,厨房忽然来人:“二小姐令给主子们都上解酒汤来了,还说夜深露重的,早些歇了吧。”
又对韦老夫人一席道:“二小姐说,一会儿服侍小太爷睡下,她就直接回如如院了。”
韦老夫人便嗔道:“她个小小的人儿,还安排起我们来了!真是惯得她没天没地的了!”
米氏只觉得这话中有话,眼皮轻轻一跳。
沈信言最听不得人说他女儿,哪怕是韦老夫人,笑着接口:“不过,她说得也是。往日里这个时辰,父亲母亲也该盥洗准备安寝了。何况明哥并嫂嫂弟妹远来也疲乏,不如散了吧?”
沈恭哼了一声:“你宝贝女儿,甚么时候都是对的!”
大家笑了起来。
吃过醒酒汤,各自散去。
回到房中,沈信明已经胸有成竹:“咱们准备准备,这阵子收拾院子。春闱之后,接手沈家庶务。”
顾氏仍有疑忌:“三夫人那里……”
沈信明笑笑,轻蔑之意一闪:“放心,她一个人,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只要她别跟二房连成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