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听说二小姐在红云寺拒不与皇子碰面,十分好奇,又听说侍郎府欲请女教师,所以说动了太后。我奉太后之命前来,将二小姐的情形回禀太后得知。”
所以还是传递了很多沈家的消息去宫中对吗?
只要是传进宫里的消息,怎么可能保证只有太后和临波公主两个人知道?
对自己生出了兴趣、并且武断定为儿媳的皇帝,想必就是知道了临波和太后的安排,自认为是在成全女儿和母亲的一番心思吧?!
沈濯深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急于愤怒。
但毕竟,还是冷下了神情:“夫人今后何去何从,可有打算?”
孟夫人眉梢轻挑:“二小姐是要,赶我出去?”
沈濯顿了一顿,凝视着面前的人。
年近四旬的女子,随便绾起的堕马髻里已经有了几根刺眼银丝,双眉平直,鼻梁挺直,双唇一抿便是一条直线。
额上没有抬头纹,眼角没有鱼尾纹,鼻下没有法令纹。
这是一个活得极平淡、极直白的女子。
这样一个女子,能让她追随的当年那位吉妃娘娘,又该是何等的超凡脱俗?
心里忍不住地便软了下来。
“我须得知道夫人的计划,才能安排我自己的功课、人手、未来。”沈濯换了一个说法。
孟夫人垂下了眼帘。
片刻,伸手执起重新沸起的水壶,轻轻地、稳稳地,冲开自己汝窑三才白瓷碗里碧青的茶叶,又将水壶放回原处,方再次抬起头来。
“前日,公主从宫里紧急传信过来,皇后已经察觉了我在侍郎府的目的。恐怕会对小姐你不利。”
沈濯只觉得从颈项到后背的汗毛一根一根地竖了起来:“前日?!”
孟夫人微微颔首:“所以,我告诉了隗先生。”
说完,目光中隐隐约约,得意地看了看隗粲予,又看了看沈濯。
迎着她慈爱的目光,沈濯再也坐不住了,一跤跌在地上,艰难地也换成了隗粲予的姿势,双手捂住脸。
我圈圈你隗粲予个叉叉的!!!
你没给我示警!
而我,好死不死的,却将那个香囊托付给了临波公主!
她会认为我是接受了孟夫人的示警——
那就等于她会认为我已经接受了她的示好和试探!
她会认为——
我沈濯,已经同意了嫁给她弟弟,三皇子!!!
隗粲予尴尬地握了空拳,虎口圈住自己的鼻子,声音怪异,无奈,不好意思:“那什么,我那天,没来得及说,就,醉过去了……”
孟夫人大吃一惊:“什么?那二小姐,你是怎么逃过皇后的算计的?”
沈濯有气无力地从双手后出声:“我能逃过,是因为这次算计我的,不是皇后,而是安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