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秦煐摇了摇头:“先生也说了,只在坊间,召南姑祖母早已威名赫赫。皇曾祖极爱她,若是她有心参与政局,我朝早已不是现在这番情景。她是个袖手旁观的人。”
章扬若有所思:“殿下是观感,还是推断?”
秦煐解释道:“我背景单薄,若是召南姑祖母想要扶持什么人,我应该是最恰当的人选。但是周表哥和召南姑祖母向我姐姐提亲的方式和时机,若是成了,那不是结亲结好,那是结仇。”
以临波姐弟二人自幼相依为命的情分,只要秦煐还有一丝良心,对他而言,周謇这样的求娶,这不是雪中送炭,而是趁火打劫。
“也许,他们并不是真的趁火打劫,而是,居高临下而不自知的,示好?”章扬提出了另一种解释。
秦煐摇头:“就算周表哥是一时冲动,召南姑祖母也没有这么蠢。”
在他的概念里,大长公主府里现在的一老二少三个主人,没有一个不是洞悉人性的高手。
章扬默然,点了点头:“如此,我们就好生看一看。”
秦煐看向他手中最后一份节略,忍不住笑了笑:“先生手里还有什么宝贝?”
章扬正色,郑重其事地双手呈上了最后那一份厚厚的东西:“仆未与詹先生商议,便写了这份奏疏,还望殿下细看!”
哦?这就是引起詹坎不悦的那样东西?
秦煐挑了挑眉。
若只是这些梳理,就算寻着了詹坎之前做事的漏洞,也还应该不到让詹坎那样明显得不悦的地步。
所以,章扬这是,冒了天下的什么大不韪?
接过来,赫然一行字,正是奏疏的题目:采买招投标纲要、细则及注意事项。
招投标?!
这个词儿,有点儿眼熟……
秦煐疑惑地看了章扬一眼,低头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目的:质优价廉地花钱办事;原则:公平公开公正;方法:谁行谁上……
秦煐的嘴角弯了一弯。
这个说法,十分惫懒,倒是颇有几分自己在父皇面前撒泼打滚的风姿……
然而一旦看到了具体实施方法,秦煐的脸色变了!
这是!
这个办法,将颠覆一直以来皇家采买各种物资的惯例,而且,将最大程度地降低那些贪渎行为!
——所有可以贿赂的环节都被堵死,那岂不是要把六部九寺、所有花钱的人,都得罪个透?!
“先生这是打算将本殿放在火上烤?”秦煐轻轻地将那封奏疏放在了桌案正中间,骨节分明的瘦长手掌覆在了上面。
“殿下可知今年年节时,宫中赐下的衣衫,很容易挂坏?”章扬不答他的诘问,反而将一个小小的八卦槽点翻了出来。
秦煐颔首:“此事我听说了。甘棠姑姑、蒹葭姑姑,甚至邵家小姐,或明或暗,都在皇祖母和皇后娘娘跟前抱怨过了。我跟姐姐议过,怕是太府寺、殿中省,甚至户部,都有干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