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带兵,最恨的就是这等吃里扒外的内贼,手段便用的狠了些。谁知领军的参将便抬了肃国公出来,说他老人家带他们时,却不曾这样严苛。
“老臣细想,这江浙一带的府兵,当年平乱,后来充任京卫,还真都是在包公爷的手下。既然如此,老臣索性不再奢望能一举抓到那害人的匪徒了。将天目拉网一遍之后,便即回来。
“如今,老臣求陛下,将此事交给肃国公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出马,这些兵总没得推诿了罢?”
老爷子说着,一股摁不下去的愤懑狠狠地凝在脸上眸中。
建明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却没答应这一句,反而抬头问绿春:“乐安伯他们走到哪里了?”
绿春屈指细算,道:“应该已经过了长沙了。”
建明帝哼了一声:“他们跑得倒快!写旨,八百里加急送过去。让他们杀个回马枪,直接去找万俟盛。把那叫嚣的参将给朕拿下细审。江浙一带,持朕旨意,许他们便宜行事。”
顿一顿,又道:“此事由乐安伯主理,翼王协办。”
这是怕自家儿子一时冲动胡闹呢。
绿春心中明白,立即躬身答应,转身疾步直奔门下省。
建明帝这才温声问道:“信美怎么样?伤势好些?可跟着您回来了?”
陈国公哼了一声,叹道:“抬回来了。”
顿一顿,老眼浑浊着,布满了红丝:“废了。左臂上一道大筋被砍断了。医官说,以后那条胳膊,连重些的东西都休想再提了。”
建明帝默了一默,面上一阵暴怒:“不过山贼宵小,怎么可能毁了朕的大将?这必是有奸人作祟!”
自己强压下恨意,且安抚陈国公:“信芳忠孝,虽然急痛,也给朕回了话请求狠狠惩治贼人,却不曾有什么出格的举止。老公爷教了一双好儿子。您先回去歇息。朕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陈国公不再多说,告辞退下。
建明帝坐在御座上,心里烦闷得无以复加。
左藏的钱都去哪儿了?
天目山为什么会有山匪敢刺杀沈信美和万俟盛?
刑部竟派了沈信诲去太原上党去追查盗匪,他们想干什么?
“来,宣沈信言。”
建明帝想跟沈信言聊天。
“回陛下,沈信言被太子殿下叫去东宫了,问左藏案。”
建明帝一怔:“左藏不问三司,找他作甚?!”
忽然明白过来,不由大怒:“这个孽障!他就算帮不上忙,能不能不要添乱?不要这么蠢?朕是在给他留面子他不知道吗?!”
绿春不在跟前,无人敢答皇帝这突如其来的愤怒。
紫宸殿里一片安静。
建明帝霍地立起:“摆驾东宫!朕倒要看看,这个孽障能问出什么花儿来!”
……
……
太子殿下高高在上,神情矜持淡漠。
“竹翁在户部近二十年,由主簿而侍郎,天下财货皆过其手,并无半分疏漏。
“如何就换成了个你?而且,就在你接手户部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闹了个沸沸扬扬的左藏案出来?
“你不过就是在礼部,带着一群读腐了书的呆子们倒腾倒腾礼仪规矩条文。你何德何能,就敢接这为天下生财理财的户部了?就凭你,当得成这个计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