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和西番的边界线,在有些位置是很模糊的。
比如大雪山。
有时候,秦军高兴了,想去大雪山上打个什么羊啊鹿啊兔子狐狸之类的,就手扶刀柄告诉西番守军:“这山当年究竟是怎么分的本将不知道。但本将知道,该是我们的,我们绝对不会客气地拱手让给邻居。那不叫慷慨,那叫傻嘀。”
在秦军面前怂惯了的西番人默默地让开通道,看着秦军呼喝着耀武扬威,猎了满车的东西回去不说;有时候来的秦军太无耻,还会搂着他们的肩膀打商量:“你看,今天说啥也没弄到一张整狐狸皮,家里的婆娘怕是三天不让老子进屋上炕。这事儿……”
西番人默默地把自己前几天刚打来想要送去心爱的姑娘家提亲的狐狸皮拿出来,双手奉上:“一点小意思,请将军笑纳。”
照例这时候秦军会丢个长安城最常见的罗缎绣花荷包给他,作为“礼尚往来”的代价。
然而西番人想不到的是,有朝一日,竟然还能亲眼看到两队秦军在大雪山上对阵!
不,也不叫对阵。
这种,叫自相残杀。
有西番兵盖着狐狸尾牦牛皮的厚帽子,抄着手站在营外远远地看热闹,边议论:“听说拉萨那边王亲贵族们也内讧,也跟这个一样么?”
将军过来一脚踢他个跟头,低吼:“滚回去睡你的觉!关你屁事!”
把兵丁们都赶走,自己却悄悄地令心腹去送信:“我们的人在北坡已经埋伏好了,放心吧。”
遥遥地看着山上雪间那几个小黑点,冷笑一声,低低地诅咒:“天神在上,这样不知道珍惜自己好崽子的国家,亡了也好!”
……
……
大雪山上。
裹紧了老羊皮大袄的皇甫达看着蹲在在自己身边的年轻人,有些感慨,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怕不怕?”
年轻人抬起头来,墨眉如画、棱角分明的俊脸露出羞涩一笑:“有一点。”
旁边的人立即离他远了三分。
正艰难地啃着硬馕饼的彭吉往地上直呸:“秦三!不许笑!你TM现在一笑大家都觉得后背发冷!现在天儿已经够TM冷了!”
话音未落一只大手直接在他后脑勺上来了一巴掌:“才装了几天牧民就满嘴脏话,回家看你娘不收拾死你!”
众人都轻声地笑了起来。
彭绌看着怎么也晒不黑的秦煐,对他现在的宁和气质极为满意:“秦三学得很快,就是这样,非常好。”
秦煐又羞涩地笑了笑:“彭伯伯教得好。各位大哥也都热心磨练我。不然这种大雪山,”少年忍不住环顾了一圈,四周正是白茫茫一片,“我没冻死也掉进陷阱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