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她的依旧是斑鸠。
这个丫头的身契已经被她从佟静姝的手里要了过来,代价是把翼王府的地图画给了她。
巳时一刻。
院外有微微的嘈杂声。接着,有人上前,礼貌地叩门:“可是蔡太太所在?”
斑鸠看了章娥一眼,挺胸抬头地脆声回道:“正是。门外何人?”
“穆孺人赴约而来。”
斑鸠这才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推开门扇,谨慎施礼:“请恕小婢不恭了。穆孺人请进。”
章娥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的丈夫只是个王府的一个小小主簿,她的品级,差了穆婵媛不知道多少。
穆婵媛并没有着孺人的正装,一身寻常的鹅黄色罗裙,元宝髻上插了一支简单的蜜蜡长簪。
两个人对立,谁都没有行礼。
穆婵媛打量了她片刻,弯唇一笑:“退下。”
仆从们识趣地低头退了开去,小心地闭紧了房门。各自监视着对方,都离开了丈许。
章娥深吸一口气,这才盈盈下拜:“穆孺人。”
“章太太,坐。”穆婵媛笑得温婉,却终于放出了她在旁人面前一直藏起的凌人气势。
两个人对面跪坐。
客堂内原本的茶器被章娥吩咐人收了起来。
所以,小小的客堂里,除了两个人腿下的蒲团,一无所有。
“穆孺人召唤,不知所为何事。”章娥有些冷淡。
穆婵媛挑眉看着她,呵呵轻笑:“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
章娥蹙眉:“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本来就不在一条船上,有什么界限可划的……”
“章太太,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从谁手里拿到的那个上上大吉的日子的?”穆婵媛失笑。
章娥有些不自在地动了一下,却瞬间僵住,瞪大了眼睛看向穆婵媛。
她是从……
可是……
怎么可能?!
穆婵媛温婉地笑着,提点她:“要知道,从龙之功这种事,不是布衣草民才需要的。”
“然而,究竟谁是龙,现在还未见分晓。”
虽则讶然,但章娥的反应极快,漠然地反唇相讥。
穆婵媛看着她,似是觉得十分有趣:“难不成,你还不相信翼王已死?”
章娥鄙夷地看回去:“既然觉得胜券在握,你又何必来约我?直接等着碾碎翼王府不得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家殿下要的是繁荣天下,可从来不曾想过要弄得它千疮百孔啊。”穆婵媛骄傲地轻轻抬起了下巴,“你兄长才华出众,我殿下不欲他一条路走到黑。至于你,我殿下说,竟能跟我打个平手,所以,愿意以另一位孺人之位相许。”
另一位孺人之位?
亲王府中,仅次于王妃的,位置……
自己即便进翼王府,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一个翼王孺人。
然而……
眼前晃过翼王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和挺拔有力的身形;再想一想盛传天下的“跛足皇子”,章娥不假思索地拒绝:“我已嫁作他人妇。什么孺人之位,恕我承受不起。”
穆婵媛秀目眯起:“怎么?你还想赌一把?”
章娥从鼻子里笑了一声出来:“赌?我可,从来不赌。”
顿一顿,她有些意味不明地补了一句:“沈濯带着北渚先生的人去了西北,你们绝对不会有任何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