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却立马从床上蹦了起来去寻杜掌柜弟兄两个,问了路线、途中地形、随行人数,等等。
杜掌柜很激动地一一跟他禀报了,又殷勤道:“中间要过岷州、渭州,如果少爷想陪着姑太太玩玩,小的就去安排。”
沈典眼睛亮了一亮,想了想,却又摇头:“我年轻,姑姑和妹妹又是女流。如今陇右并不安生,我们在路上并不宜多做停留。等一切落定吧,到时候跟叔叔大家一起去逛。”
杜掌柜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一迭声地答应。
“杜掌柜把路上的事情安排好了,哪儿停哪儿宿什么的,打总给我个单子。我记性没有那么好,回头姑姑问起来我也好有个交代。”沈典很有礼貌,但是该要的东西一样不落。
杜掌柜神情微微一凛,忙又笑着答应着去了。
事情很快传进了沈濯的耳朵里。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好事儿,好事儿。”沈濯不太在意这个,转头问玲珑净瓶:“咱们的东西收拾好了么?后天一早就出发啊!”
沈讷走进来,瞪着她唠叨:“一说出门你就疯了!到了秦州你给我文静些!如今你不单单是沈家的小姐了,头上毕竟顶着个赐婚,你别把皇家的脸面也丢尽了!”
沈濯嘻嘻地笑着拉了沈讷撒娇。
半个多月的工夫,施骧果然长高了一指、长胖了三斤。如今脸上肉乎乎的,跟在沈讷的后头进了门,直直地跟他娘顶嘴:“姐姐丢过谁的脸了?姐姐又聪明又能干又勇敢。娘,你别老说姐姐。姐姐多好啊!”
沈讷哼了一声,走过去跟玲珑净瓶检视路上带的东西,果然被她从包袱里拎出来两件男式的圆领长袍,冲着沈濯喝道:“你果然又打算扮了男装乱跑!”
沈濯做着鬼脸躲在施骧背后,笑着低声问小小的表弟:“骧哥儿,你觉不觉得你娘这半个月的脾气大了好多?”
施骧皱皱眉,想了一会儿,用力深深点头:“嗯!从姐姐来了,娘再也不温柔了!前天我还听见她在院子里骂下人了!她以前从来不会骂人的!”
这下连窦妈妈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忙圆场道:“使君夫人若没些个脾气,怎么镇得住那些来来往往的僚属家眷?威严些好。”
沈讷愣了一会儿,带着一分不确定,问沈濯:“你娘出了名的温柔大方,难道在外头也发脾气的?”
沈濯笑嘻嘻地拉着她坐下,似是不经意道:“您还不知道我爹爹的?他轻易不发火。我们扬州益州地走过来,哪个地方的官吏们是好缠的?我娘也就是进了京才收了脾气,以前在益州的时候,她一瞪眼,院子里没一个人敢出半点儿声儿。”
听到这些,沈讷若有所思。
……
……
三天后,秦州。
满面不悦的宋凝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府衙,淡淡地命人:“去告诉公冶释,我到了。”
管事为难地看了看她,小心地问:“姑奶奶不如先找地方住下?西北如今正忙,公冶使君目下不知人在何处。万一不在府中,难道就让姑奶奶在这里站着等不成?”
宋凝冷冷地一眼瞥过去:“我爹既然把我诳来这里,若是公冶释竟没在秦州城候着,那我爹这个天官,顶好就致仕别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