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已经完全亮出了自己的身手,各自一翻腕,短刀匕首,以及各自手中的蒙汗药巾,步步谨慎地走向秦煐。
秦煐双手结在丹田处,慢慢调息,口中竟还在跟着自己呼吸的节奏吸引沈溪的注意力:“你最初的目的必定不是杀我……冯伯爷邀我去冯府我没答应,所以这件事安排在沈家也是你迫不得已……若是在你冯家做这件事,你必定不想牵扯到自己身上……所以,如今朝着我下杀手,怕是你临时起意吧?你主子同意么?”
两个丫头都已经走到了他身前,听到这里,又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面上一阵挣扎。
“宋大小姐虽然蠢,却毕竟是宋相的长女,该有的手段她一样不缺。今次你能这样算计她,想必有些借口,是她潜意识里想要做的。比如拿着我那准王妃做幌子。宋大小姐和净之在秦州对上,宋大小姐输了一阵的事情,我是知道的。”
秦煐无视掉两个丫头,只顾盯着沈溪分析。
“所以说出去顶天,你也不过是要宋相跟沈家分道扬镳,好替你主子拉拢一派势力人马而已。”秦煐扬起一边嘴角,将两个丫头都知道的最根本的目的一口道出。
“可若是我死在此处,那宋大小姐肯定也活不成。两个当事人都死了,这件事才能由得了你这个‘娇怯可怜’的瞎子信口雌黄。然而这样一来,除了你自己痛快了,你那背后的主子,只怕是半点好处都捞不到。
“因为大家都不是傻子,宋相会把你和你背后的主子,都恨入骨髓。他不仅没能争取到宋相这一系中立的力量,还凭空地给自己树了个强敌。”
秦煐的脸上笑眯眯的,双目却死死地盯着沈溪面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沈溪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她只是冷静到可怕地催促那两个丫头:“他都说得这样明白了,你们还不赶紧灭了他的口?难道让他以后有机会去陛下跟前说吗?!”
两个丫头的表情立即坚定了起来。
“嗯,可以,你们现在可以试试了。”秦煐笑着说,将两只手放在了椅子的扶手上,顺便翘了个二郎腿。
两个丫头立即警惕起来,各自手里的匕首短刀,湛湛地闪着寒光。
……
……
“伯爷是怎么想的?”沈信芳一边竖着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一边状似不经意地探问冯毅。
冯毅淡淡地看着院子:“我什么都没想。西北这一仗是我最后一仗,我知道。”
“这一仗打完,国朝能再安生二十年。二十年后,咱们都老了。说这是最后一仗,也没错。”沈信芳随口胡扯。
冯毅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净之说,大战在即,不能让大秦为了些狗屁倒灶的脏事儿,无缘无故地折了一员悍将。”沈信芳偏头看着院子,漫不经心,“所以冯啊沈啊余啊,我们大家都知道,但是谁都不吭声。”
冯毅负在背后的双手渐渐握紧。
院子里没有任何动静,房间里有人在低低说话,他们听不清楚。
沈信芳有些不放心,往前迈了一步,把整个后背露了个空门给冯毅,低声道:“只是不知道,肃国公他老人家,知不知道这些事情?或者说,冯伯爷以为,肃国公他老人家,该不该知道这些事情呢?”
冯毅满身萧瑟,对他的空门视若无睹。
“西北这一战,必是我最后一战。
“我不会给国公爷丢脸,也不会让国朝动荡,更不会令我甘州大营数万将士因我的私事抬不起头来。
“对得起我的人,我从来不会对不起他们。
“我对不起的人,我自会在恰当的时候,给他们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