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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甘棠长公主去了一趟寿春宫。
一声不吭地把东西递给了太后娘娘,甘棠坐在旁边,一向平淡的表情变作了苦恼:“此事我想了三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太后娘娘抖了抖手里的那张纸,冷笑一声:“这等拙劣的挑拨手段,你看不出来么?”
“自是一目了然。然此事若是真的呢?兄长他多年的心病不就是这个?果然让他知道了这一层,难道他还能理智得了?”甘棠反问。
太后哼了一声,随手把那张纸扔在一边:“可若是递到了他的案前,想必那一家子都没有好果子吃。”
“若是我扣下此事,严令秦家不得张扬;一旦传进他耳朵里,那连我也要被疑心了。”甘棠出人意料地冷静自持。
太后又哼了一声,却没有替她决定,而是转头去看案头。
那里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瓷美人耸肩瓶,里头乱七八糟地插了一把怒放的红梅花。
沈濯每次来都会跑去荼毒寿春宫外的老梅树。如今那几株树上的花枝已经被她折得惨不忍睹,拿着林嬷嬷强撑的话来说:“三年不必剪枝了。”
偏又不会插花,只管胡乱地将一把子梅枝塞到花瓶里,大大咧咧地拿给太后娘娘,就算是她“表了孝心”了。
只是自那以后,寿春宫的寝殿里开始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梅香,以及一种叫做活力的莫名味道。
“罢了。你拿去给你皇兄看吧。话都摊开来说。我这边即刻让人跟那丫头也打声招呼。至于后续怎样,端看各家的运道和福气了。”太后淡淡地说道。
甘棠沉默地点点头。
太后转头便命林嬷嬷过来,交代她亲自去办这件事。
又迁延了许久,甘棠方才迟疑着劝道:“母亲不要伤心……”
太后嗤地冷笑起来:“伤心?我才不伤心。一个丧心病狂在前,就怪不得另一个刻薄无情在后。天家的子孙,但凡是个男丁,哪一个不是这样撕下脸皮地才能活?他们有他们自己的路走,关我个老太婆什么事?
“我只是愧对我那乖乖的净之。一门心思地给我续命,却偏偏要让我留着这条残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
“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你是个不问朝事的长公主,只要站得够远,心里够无私,就没人能怎么着你。
“所以,你别做那种事。有些事情上的一念之差,不是让人失望,而是让人寒心。人生一世,别人都对不起也就罢了,自己的良心总要对得起吧?”
太后有些累,摆了摆手,又道:“你是当娘的人了,我跟你说这些都没用。这个我也懂。当年我也是从这一条路上过来的。太祖说得好:阳光之下无新事。谁都得走这么一遭,才能看明白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说完,面向里躺了下去。
甘棠长公主苦笑起来。
耿姑姑忙上前去使眼色,悄悄地引了她出来,劝慰两句:“您还不知道您这位娘亲的?眼里不揉半粒沙子的人……”
甘棠扶额:“我来跟她说这件事,不就是因为沈家没看懂我的暗示,所以我急着催她来去告诉一声儿么?怎么怎么就变成我让人寒心了?真真是……算了,她也就是跟我还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急脾气。谁让那是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