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串子,堵得米氏一个字都没有。
“倒是婶娘,这个时候来,有事么?”沈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米氏有些尴尬:“娘家有些事,大约得求你爹爹帮帮忙……”
沈濯连连摆手,直接拒绝:“怕是不行!前天我跟爹爹进宫,陛下刚收回了我赐婚的旨意。您也知道的,我爹那个脾气,听见我受了委屈,当场就说辞官。陛下竟顺势答了,他的差事,等着现下正审着的几个案子有了结论再说。
“您听听,他这已经是奉旨禁足了。您托到他跟前也是白搭。还不如赶紧去找找旁人,还多些指望。”
米氏倒吸一口凉气:“什么?你被收回了赐婚的旨意?!”
沈濯竖指于唇,直眉瞪眼:“嘘!合家子都不知道呢!您小点声!我就怕我娘和祖母气着,如今一个字儿都没敢在家里说,外头的消息也都瞒得死死的。您可别嚷得谁都知道了!”
米氏满脸都是不信。
“反正,您回去吧。让我娘好生养养病。”
反正沈濯就是挡在院门口不让路。
跟着的寒梅悄悄地拉了拉米氏的后衣襟。
米氏只得随口安慰了沈濯两句,转身又回了醒心堂。
沈濯眯着眼看她的背影,忽然心里有了个更有趣的主意,招手叫来玲珑:“让人给她吹风,沈信诲不是在刑部?不是老太爷在长安县衙的旧识都卖他的面子?”
玲珑吓了一跳:“小姐!”
“你叫什么叫?”沈濯回头瞪她。
万一米氏真的去修行坊呢?万一米氏真的被沈信诲捏住呢?刑部本来就拿着豫章的案子……
玲珑满脸后怕地直瞪瞪地看着沈濯:“小姐,您再想想!”
看着丫头固执的目光,沈濯心下一暖,眼中有了笑意,脸却板了起来:“胆儿又肥了你!?”
见沈濯这样坚决,玲珑无奈地答应了一声:“是,奴婢去办。”
转身吩咐小丫头的时候,却道:“只提一句,提一次。多了绝对不说。记住了?”
可是到了晚间临睡,醒心堂里已经送了消息出来:“三夫人打点着明天回一趟娘家,已经跟三爷说了。”
玲珑听呆了,站在廊下,一声长叹。
“既然都出手了,你还抱着哪门子的侥幸她会良心发现?就算她这会子良心发现,也是假的。就算是真的,难道你还认为小姐应该接受不成?她米家的人是人,我沈家的人就都不是人了?小姐话说得那样明白,舅舅、娘亲、爹爹,哪一个没点到她?她脸上可有半分羞愧?”
六奴的话有些不客气。
茉莉见玲珑脸上犯了窘,忙拉了她的手,回头先看一眼卧室,轻声道:“小姐不怕多树敌,小姐最怕家里心不齐。三夫人那个人,没救了。”
玲珑塌了肩,嗯了一声,反手握了茉莉的手,叹道:“想我们在陇右时,哪一个姻亲族亲都能交托后背。回来自己家里,骨肉至亲反倒背后捅刀子。我是真担心小姐心寒。只是——”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醒心堂方向。
玲珑喃喃:“既然铁了心当白眼儿狼,那就别怪猎人的刀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