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如今年高,也十分管不了我,我就每日里游山玩水,或者在家里饮酒读书,十分乐业。”
罗椟说着,下意识地伸手去身侧摸索,却落在了一片干草上,自己哈哈地笑起来:“我还当在家中,跟朋友吃酒闲谈呢!”
这个人的笑脸很有意思,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跟着他一起笑。
所以吉隽也笑了起来,戟指点一点他,摇头道:“让你姐夫知道你这个惫懒样子,怕是要叹气的。”
提到沈信言,罗椟的笑容淡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当年大堂姐说动了大伯母,将我姐姐嫁给沈信言,我是不同意的。沈家乱得很。我姐姐看似坚强,其实一直都在大伯母和大堂姐的羽翼下过活,性子软弱。果然后来出了那么多事。”
想起才见过的沈濯,罗椟的笑容重又盛了起来:“好在我有个好外甥女,她娘有她,下半辈子我就不那么担心了。”
看向吉隽,似笑非笑:“听说吉少卿的外甥女也很不错。”
吉隽愣了愣,呵呵地捻须大笑:“我有两个外甥女——不过我看罗先生看哪个都不顺眼啊!”
罗椟哼了一声:“算天算地不就是算自己?与人为善者人善之,满腹算计者人远之。这么简单的道理,说不懂的都是装瞎子。”
“你家沈净之算计得可也不少啊!”被一顿抢白的吉隽有些沉不住气了。
“她那是被逼的!”
“难道临波不是被逼的?”
“我们净之没有害人!”
“临波害了谁呢?”
“你说呢?!”罗椟瞪圆了眼睛,冲着吉隽咬紧了满口的牙。
吉隽在罗椟的眼中看到了明明白白的愤怒。
“看来,你跟你姐姐姐夫的联系,还是挺紧密的。”吉隽忽然冷静了下来。
罗椟冷笑:“彼此彼此。能听懂我的话,你也不差啊。”
两个人都不再做声,对峙良久,吉隽扬长而去。
牢头仍旧每天带着老大夫来给罗椟换药,顺便跟他闲谈:“死去的那个寡妇,罗先生认得么……”
“那天怎么会想到要去她家的……”
“您跟她儿子关系如何……”
“那她儿子现在怎么着呢……”
罗椟据实以告,言无不尽。
“明儿个就是除夕了。大牢这边不让人再进来,怕开了口子,人多,乱,容易出事。沈小姐拿了钱,让给罗先生治几个菜、一壶酒,先生不嫌弃,明儿我陪着您喝点儿?”牢头对罗椟越来越好。
罗椟觉得越来越诡异:“这怎么敢当?您不会回家守岁么?”
“牢子们老的老,小的小,放了他们家去,我再不守着,让人来杀人灭口么?从明儿一早起,一直到人日,我在这牢里吃牢里住。您放心,我陪着您。”
牢头说完,还冲着他挤了挤眼。
罗椟嘿嘿地笑着摆手,调侃道:“您别!这是少卿大人的话,还是我们净之求上了门?”
看破不说破不懂吗?
沈家的这位舅爷,笨!
牢头尴尬地笑着,顺口道:“都有,都有!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