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枕眨眨眼。
她心里特别不解:有人帮手还不满,还跟老婆孩子撒气,这是一国的宰相做得出来的事儿吗?俗语不是说: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么?
然而沈信言听了,却笑了笑,似是轻松了许多,又似是更加悲哀:“我这位老师是全天下最识时务的人。既然已经确定陛下有意栽培三皇子,他又怎么能让他那个当面折辱过我的夫人如往常一般趾高气扬?”
沈濯呵呵冷笑,站起了身:“总归不添乱,不继续跟咱们为敌便行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净之要出去么?”隗粲予眼睛一亮,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跟着沈濯“出门”。
沈濯好笑地回头看他:“陈国公府的我二族姐快要嫁人了,我去送添妆礼。你要不要跟着啊?”
北渚先生和沈信言相视而笑。
这种闺阁之事,别说他们不合适出面了,便是罗氏,也未必就要跟着。倒是让她们小姐妹之间自己来往的好。
谁知隗粲予竟然摇头晃脑地答道:“净之小姐如今万众瞩目不说,又有东市那一条街的身价,岂能独自出入?咱们相爷如今告病不朝,自然也就不好出门。那还有谁?可不就只剩了我这个西席?名正言顺嘛!我陪着你去,正好找信芳将军喝喝茶,聊聊天。”
沈濯心中一动。
去陈国公府这一趟,她自然不只是为了去给沈沅送添妆的,而是要借机探问冯毅那个送信回来的亲兵究竟还揣着什么样的秘密。
然而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只怕是想见陈国公或者沈信美,一旦国公府的人推诿,她都没得回口。
可是隗粲予就不一样了。
好歹有沈信芳同袍情谊在那里摆着。陈国公府但凡有一个能做主的男主人在家,就应该能被隗粲予这个猴精给掏出所有故事来。
“既然如此,我一刻后出发。先生也回去换身干净衣裳,好生梳个头。”沈濯嫌弃地看了一眼隗粲予那乱蓬蓬的头发,极不淑女地翻了个白眼走了。
隗粲予哼了一声,冲着沈信言和北渚先生拱拱手,也拎着袍子快步去了。
“唉,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净之怎么对隗先生总是尊重不起来呢?这孩子!”沈信言无可奈何地叹气。
北渚先生捋着胡子笑:“隗生是个惫懒性子。净之小姐果然以师礼事之,怕过不了三天,隗生就要逃了。相爷倒是不必在这种事情上伤脑筋。”
顿一顿,北渚先生看看已经关闭好的房门,站了起来,长揖到地:“相爷,你我宾主之谊,怕要到此为止了。”
沈信言一愣,想了想,问道:“阮先生,这是要为翼王殿下,让路了?”
北渚微笑着起身,在沈信言的示意下重又坐好,感慨道:“我留下,总归是陛下心头的一根刺。
“二公主说,想和驸马一起去边镇,孟夫人即便跟着也只能照看内宅。驸马年轻,曲侯爷又是一心想陪着妻子逍遥游的,我不去看着点,实在是不放心。
“净之这里,好歹有隗粲予在。章扬心伤妹子,怕是要离开一段时间。至于净之身边,想来太后必有其他安排。其他人太多,并不是好事。
“只是相爷还要保重身子。夫人离生产没多久了,相爷以后还要教导儿孙,可垮不得啊!”
沈信言定定地看着北渚先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