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明帝越发淡漠。
“你问心有愧!”湛心仰天大笑。
“不要总以为朕只能撬开你这一张嘴!”
建明帝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蒲团上坐着的湛心。
“你问心有愧,你问心有愧,你问心有愧!!!”湛心颤抖着伸出双手,狠狠地抓住面前的铁栅栏,恶毒地盯着建明帝,面露狞笑。
“朕留着你这么多年,原本就是要将所有狼子野心的人都钓出来。苏侯不就是么?肃国公虽然掩藏得好,可最后也露了马脚。”建明帝往他跟前走了几步,冷冷地睥睨他。
“大小苏当年都与你交好。这些年来一直在竭力彻查当年之事。朕从他的密室里搜出了不少东西,其中竟然还有一封是周珩写给他,要求他去西北寻周行的!
“朕觉得十分有趣,其实也乐观其成。若是让天下都知道你当年做了什么事出来,你道那些人还会有多少继续追随你的?还是会觉得恶心、作呕?!”
建明帝满面鄙夷,冷笑连连。
“只是如今这江山,是我的,以后是我儿子的。我不能让大秦皇室蒙羞。所以替大兄你遮掩了这么多年。可是既然大兄你这样执着,也好。朕就等着母后大行,立即便将当年的内幕,传告天下!”
湛心脸上从青到红,从红到白,惊恐羞愧惧怕愤怒,七情六欲翻滚,最后却也只是咬牙切齿地恨声道:“可你,难道你不觉得问心有愧?!”
建明帝冷冷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湛心用力地抓着铁栅栏,目眦欲裂地看着那一角明黄龙袍在房门处一闪消失,全身都不由自主地抖起来,眼中一片绝望悔恨。
“不,不,你不能这样恶毒……不,不……”
一张口,黑红的鲜血喷在地上,湛心慢慢地歪倒在地,领口处迅速渗出了殷红色。
就如同那时在大慈恩寺。
“陛下……”
绿春急急地赶了上前。
建明帝没有摇铃便离开了,不是绿春布置了人远远望着院子,几乎要错过。
“油盐不进。”建明帝的表情里有一丝懊恼。
分明已经是临近崩溃的边缘,可是不论自己怎么说,他却那样嘴紧!
真真是……
说是死,不说也是死,他到底是在坚持个什么!?
建明帝忽然抚着胸,大声咳嗽起来。
绿春连忙扶住他,心疼地劝:“陛下,您病着呢!不能劳神太过。这里一条路走过去就是昭阳殿。老奴传了御辇来,您去鱼娘娘那里躺躺吧?”
“嗯。”建明帝只觉得头晕眼花,喉头发甜,心知这的确不是逞强的时候了。
鱼妃见状,更加干脆,手脚麻利地给他解了衣衫服侍他躺好,回手便满殿里点起安息香来。一声不吭,便直接让建明帝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当夜二更。
建明帝饥肠辘辘地醒来,却见鱼妃含笑端了一碗小米粥来:“最素净的。管保没有旁的乱七八糟异味儿。”
笑着接受了她的好意,一口气喝了两碗小米粥,建明帝才叹息着起身慢慢走动。
鱼妃小心地扶着他,轻声道:“听说陛下是从永巷那边过来。想是有要紧的犯人要审。可是陛下万金之躯,这等事,委实不当亲力亲为。臣妾说句不该说的:术业有专攻。论审犯人,您肯定比不上刑部大理寺那些人!”
建明帝哑然失笑:“你懂什么?”
口气温柔,绝无半点责备之意。
鱼妃娇嗔满面:“臣妾只知道我丈夫病了,不该受这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