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隽心里有了一丝嫉妒。
自己虽然也有个闺女,但比起人家闺女的贴心,简直差了八条街出去——
嗯,人家闺女还很会挣钱,东市有一整条街。
“小大郎和小二郎又是双生。他怕两个儿子日后会像我二人一样争斗,所以一开始是想要制造意外,直接淹死小二郎!”
湛心的声音阴恻恻,令人心寒。
口中说出来的话,更是揭示了人性中最残忍的一面。
沈濯证实了这件事,微微闭上双眼,呼了一口气出去,方无力道:“您接着说。”
对于她这样平淡的反应,湛心反而觉得有些奇怪,瞟了她一眼,冷笑着续道:“可是小二郎却没有死,他被拼了命赶来的内侍救了,却跛了一条腿。可这个跛足,却不是无法救治,而是疏于照料形成的。
“先帝当时已经是太上皇,鲜少过问政事。但这个家事,他老人家一眼看过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所以先帝翌日便病倒,没多久就晏驾了。
“——我父皇是生生被他气死的!”
到了这个时候,湛心的情绪终于激动起来,“虎毒不食子!他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何况是设计陷害于我?父皇定是想通了这一节,而他又已经继位三载、根基稳固,根本无法动摇,所以才生生地气死了!”
沈濯垂下了眼帘:“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
吉隽和沈信言终于反应过来,以上所有的说辞,都是湛心的一家之言,并无丝毫旁证。
“关于你与周行之事,关于周珩之死,关于二皇子落水跛足,关于先帝郁卒而死,你说都是陛下所为,你有什么证据?”沈濯抬起头来,平静地看向湛心。
“证据?!这么明显的事情,用得着证据吗!?难道我还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不成?”湛心大怒。
“若是给你下药的是旁人,目的是为了报复周行;若是周珩贪生怕死,不是冲锋向前而是往本阵逃窜;若是有人妒忌皇后娘娘所以拿二皇子撒气;若是先帝只是年纪高大、饮宴受了风寒。”
沈濯淡淡地看着他,“一切都说得通。你没有证据,便把这些事都堆到陛下头上,其实不过是为了给你自己妄图夺取皇位找的诸多借口。我沈家吃的是陛下给的禄米,断不会因你口舌如刀言之凿凿,就信了你的这些歪心邪话。
“所以,你有证据吗?你拿得出来,我去替你讨这个公道。”
湛心直瞪瞪地看着沈濯,半晌,长叹一声:“不,我没有证据。桩桩件件,只是推测。”
说完这句话,他就像是老了十岁一般。
沈濯悄悄地松了肩膀,紧绷的神经也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大师,你大约不知道,这次对你的审讯,不是陛下要做,而是太后亲自要求的。太后对你太失望了。”
沈濯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腿,站了起来,“我去给你寻纸笔,你给太后娘娘写封信罢。我答应了娘娘明天进宫看她,到时给她老人家捎过去。”
湛心被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打得有些懵。片刻反应过来,沈濯这是已经结束了对他的“讯问”,不由得苦笑起来:“小姑娘,可还满意?”
“不。并不。而且,恨不得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这些事。”
沈濯走到了牢门外,安静地回眸,一双璀璨的杏眼,闪着淡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