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粲予在她跟前总是没什么脸皮的,笼着袖子发愁:“要说宋老头儿的那些手段,我打回去不过是眨巴个眼儿的事儿。然而中间毕竟隔着你爹。我要真动手,一是怕你爹被人戳脊梁骨说容不下昔日的座师;二来,只怕宋老头儿当即就得致仕,荀朗暂时还拿不动吏部。我怕你爹又被陛下派去救火,那可真要累死他了。”
沈濯挥手,满不在乎:“没事儿!宋望之其实是个名利中人。如今他一家子就只剩了他一个人在朝,只要陛下不赶他,他才不会致仕。
“他不是有个远房的侄儿在集贤殿顶着翰林院的名义在跟着编书么?我跟你打赌,他必定要等那书编完,他用自己手里的权限把那个人扶到一个好位置上,他才肯走。你只管狠狠地打回去,他不敢吭声的。”
隗粲予眯着眼琢磨着这话,轻轻地点着头,忽然看了玉枕一眼,问:“净瓶怎样了?”
净瓶?
玉枕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嫌弃她没眼色,回完了话还不走。哼了一声:“净瓶姐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前儿遣人去问,回话说必定能赶回来服侍太子妃行大礼。”
说完,冲隗粲予翻着白眼,屈膝给沈濯行了礼,退下了。
“净之小姐,我今儿想问您一件事儿。”隗粲予少见地赔上了笑脸。
“嗯?说。”沈濯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是什么事儿,肚子里笑翻,脸上可绷得严严实实的。
隗粲予期期艾艾:“就是,就是,您进东宫,有的是人可用……那谁,那个谁,是不是……就别……”
“少见啊!我们家隗先生竟然也有这口吃结巴说不清话的时候!”沈濯哼哼着冷笑,“我听不清,也听不懂。你说就说,不说拉倒。”
“别别!”隗粲予牙一咬脚一跺:“我想求大小姐把茉莉许配给我,别带她进宫!”
沈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目下合用的就一个玲珑一个茉莉,进了东宫事情更多,里里外外地都需要人打点。可是她一走,我吃没得吃穿不会穿,我好容易才人模狗样儿的日子,又得被我自个儿糟蹋成一个熊样儿……”隗粲予噗通就跪下了,啰啰嗦嗦。
沈濯继续面无表情:“我才不听这些,我就想听听,这个许配,是怎么个配法?管你的吃喝穿戴?那是老妈子!”
“老妈子……不不不不!我是要正儿八经娶她为妻的!她是没个诰命夫人的气派,可我这人,他不用那些气派!我就缺个茉莉这样的。我离了她,我肯定过不下去。”隗粲予急了。
北渚先生心心念念要给他娶个大家闺秀,日后好带着行走官场。他是真怕沈信言和沈濯也是这个想法。
“我不要大家闺秀!我天天跟大家闺秀斗心眼能把自己气死。我回个家还不能舒舒坦坦地横着吃躺着喝,那我还活个什么劲?净之,我就要茉莉!茉莉最好!第一好!”隗粲予眼睛都红了,两只小眼儿愣是瞪出了牛铃铛的感觉。
沈濯听见这个话,终于挑着眉笑了出来:“哼,你也有今天!”
隗粲予啊了一声,抬头看着沈濯,恍然大悟,腾地跳了起来,气呼呼地揉鼻子:“沈净之!你这个人!从来就不懂得什么叫尊师重教!我看你以后怎么教你儿子!”
“我儿子归你教,关我什么事儿?”沈濯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走掉。
想起自己的确说过要给沈濯的儿子做西席,隗粲予浑身一僵。
这个,未来的太子太傅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