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好奇地看她逃也似的背影,问:“她这是怎么了?”
茉莉抿着嘴笑:“国槐和净瓶伤好回来了,进门就找她。她不肯去。刚才国槐托人送了一箩樱桃进来,说怕是今年最后一茬儿了,让她赶紧吃,别放坏了。”
沈濯失声笑了出来:“这可真没看出来!国槐那个木头疙瘩,竟然还有这个心思?”
“外头老实,心里有数。”
茉莉笑着,低声道:“隗先生把私房给我,是托国槐送的,怕人家瞧见说闲话。谁知道国槐来给我东西的时候,带了两个匣子。一个是隗先生给我的,另一个是国槐托我给玲珑的。
“我因不好意思告诉她隗先生那一匣子,她看着国槐的那个匣子就傻眼了,面红耳赤地死都不要,非让我还回去了。这会儿终于明白国槐是什么意思了,可不羞臊起来了?”
沈濯摇着头,边笑边咬牙:“这可必得要给他们立立规矩了。一个两个不往外头去找小家碧玉,全来撬我的墙角!这算是哪家子的规矩?”
话是这样说,可沈濯还是送了茉莉一副赤金头面,几匹上好的绫罗绸缎,和五百贯的压箱底钱。
茉莉就用这布裁了嫁衣,就戴着这头面遮了团扇,也就将这压箱钱做了嫁妆的第一抬。
可去看完婚礼热闹的玲珑跑回来,气呼呼地告诉沈濯:“隗先生敬酒的时候就拉着罗家舅爷说,要拿小姐给茉莉的压箱钱入股,说要在西市开洗头洗脚店什么的!他怎么这样?那可是茉莉的嫁妆钱!”
沈濯也觉得不高兴:“拿着我的钱、我的点子,跑到西市去抢占市场,给他自己挣酒钱!”
哪有这样便宜的事儿?
沈濯想了两天,赶在茉莉回门来给她行礼的时候,把隗粲予也叫了来,先把月娘一家的身契给了隗粲予:“明年锁厅试你肯定得去。家里不能没人管。这一家子人给你。照看月娘婆婆的那两个丫头的身契在寿眉手里。”
隗粲予目瞪口呆。
沈濯又递过来两张纸:“这是京郊的一处庄子,这是秋嬷嬷的身契。那处庄子是给秋嬷嬷养老的。也都给你。”
隗粲予的脸皱成一团。
沈濯挥手:“行了。我这儿一摊子事儿,不招待你们了。”
茉莉有些发懵。
隗粲予出了如如院就猛跺脚:“沈净之就这么算计我算计我算计我!把她儿子的未来嗖一声扔到我跟前也就罢了,好歹日后有个好名声。这连乳娘丫头也都扔我手里。这就是看我不顺眼。”
茉莉这才转过弯来,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妇人头:“秋嬷嬷当年对我有恩。何况月娘一家子自己过得好好的,也不用咱们照看。不过是小姐进了宫,怕山高皇帝远的,这二位幼时的亲近人出了事儿没人知道。我让我妹子时不常去看一眼就得了呗。”
“你懂什么?”
隗粲予一声长叹:“秋嬷嬷年高也就罢了。她这是防着有人日后利用月娘那一家子生事呢……”
交给自己,那是周全细致、干脆利落的防患于未然啊。
隗粲予低头看手。
这双手还没亲自沾过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