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罗来使满面悲戚地在灵前拜祭过了,请与二皇子面谈。
这个时候,穆跃身上的卫王府长史之职尚在,自然是要随侍在侧。
二皇子面对着新罗使者,默然不语。
“四公主在新罗时,乃是众多公主里身体最好的一位,一年四季也不见风寒发热一回。照说,大国皇子府中养尊处优,她的身体应该更好才对。更何况两个月前写家书禀报先敬贤太后崩逝时,也并没有提到身子不适。这才几天,怎么就?!”
新罗使者的态度不太好。
二皇子从他开口便掩面哭了起来,听到后头,越发哭得不能自已,死去活来,甚至头一偏,拿了帕子堵在嘴上一阵猛咳。
新罗使者看得都呆住了。
帕子拿开,二皇子浑身颤抖,气喘不已。
小内侍含着泪,低头看一看帕子,呜呜地哭了起来。
穆跃看准时机,长叹一声:“贵使不要逼迫王爷了……”
新罗使者睁大两只小三角眼看着穆跃。
“你先扶殿下回去休息吧。”穆跃让小内侍扶着二皇子离开了。
新罗使者瞳孔微微一缩,集中了精神看着穆跃,他知道:戏肉来了。
“在下告诉贵使最好亲自走一趟,就是为了让贵使看看这府中现在的情形。”穆跃苦笑了一声,站了起来,高声道:“我送贵使出去吧。”
新罗使者心领神会,长身而起:“有劳穆长史。”
“公主虽然抱恙,之前却并不严重。只是府中服侍的下人都被撤走,一应用物不全。公主本人又极贤惠,不舒服也没有声张,所以才拖到了药石无灵。”
穆跃将侍卫随从支得远远的,陪着新罗使者缓步往外走,口中也在低低地说明。
“贵使且看那边。那就是大明宫含元殿的方向。站在皇子府的阁楼上,可以看到含元殿的一个檐角。
“皇子府对面乃是召南大长公主府。站在大长公主府的阁楼上,可以看到含元殿檐脊的神兽。
“之前的东宫太子,乃是我家皇子的胞兄,二人亲密无间、彼此信任。先太子甚至私下里许诺要给我家皇子划东北三道做封地。”
东北三道!
那不就是新罗的紧邻?!
新罗使者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可是,当今的皇帝陛下最爱的女人,不是皇后娘娘,而是早已逝去的先吉妃。我们大秦有一句俗谚粗话:再漂亮贤惠的女子,也无法跟死去的人争宠。皇后娘娘再努力,也争不过已经死去的吉妃。
“陛下想要立现在的翼王做太子。可是礼法上行不通,朝廷上都暗暗地反对,所以先前才立了嫡长皇子为太子。”
新罗使者用力地点头。
立嫡立长,这才是正途嘛!看来大国的礼法也是有很大力量的。
“可是与此同时,皇帝陛下却又把翼王送去了西北战场。那一场大战乃是我们大秦军中所有的名将猛将汇集在一起,也集中了我大秦所有的物资——我听说,光是钱粮流转,就在数千万。那是必胜的一仗。
“所以,拿了那么伟大的军功回来的翼王,瞬间就凌驾于先太子之上了……”
穆跃编到这里,黯然神伤,“贵使还需要我说下去么?”
新罗使者长叹一声,悲愤无比:“就为了让心爱女人生的儿子做太子,大国的皇帝陛下竟然连嫡皇子都不放过么?”
“所以,有了身孕的王妃,怎么能……”穆跃洒泪,哽咽。
“什么?!公主又有了身孕?!”新罗使者的小三角眼再次瞪出了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