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一直乱哄哄的。
沈濯坐在翟车里,看着手里预备遮面的百鸟羽毛团扇,心里头的那份儿乱劲儿,跟外头也没什么区别。
当年先戾太子大婚时,满京城的人都跟着热闹。后来又拿着二皇子和新罗公主的大婚作比较。自己还曾经跟着朱冽她们一起去朱雀大街看热闹……
想到自己刚才出门时,哭成个泪人儿的朱冽,沈濯深吸了一口气。
又不禁想起刚才听说,秦煐忽然闹幺蛾子,想要行亲迎之礼,像寻常人家的新郎官一样,亲自来接自己。
被建明帝训斥,被御史台讽谏,接着被长公主、公主劝阻,都没成,执拗地非要走这一趟。
最后沈信言实在忍不住了,阴恻恻一声:“臣没听清楚,殿下再说一遍。”
秦煐立马认怂,乖乖地缩在建明帝跟前当了鹌鹑。
御史台很不爽,转过头来又去讥讽沈信言:“三师是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和太子太保,如今看来又多了一个太子泰山啊!”
沈信言淡淡地答了一句:“本官是礼部尚书。典礼的仪程乃是我礼部做的,太子殿下若有不同意见,本官难道还不能问问清楚了?”
建明帝装聋作哑。
满朝无人作声。
绿春肚子里都快笑转了筋,转身命小内侍急报沈家。
净瓶抽空儿就把这个事儿学给了她。
沈濯觉得今晚好像就应该直接把秦煐关在卧室门外,让他去睡书房。
听说过不少砸别人婚礼场子的,砸自己婚礼场子的新郎官,还不是因为想退婚的,这可是头一回听说。
想到这件事上,沈濯的紧张情绪荡然无存。
所以在一应繁复的仪式后,接过宝印文册向上谢恩的时候,沈濯还能眼尖地发现,本来该在上头坐着的帝后,变成了建明帝自己。
不错不错,既没有这个时候把邵皇后放出来恶心自己和秦煐,也没让鱼妃坐在那里膈应满朝文武。
不过,今天的册封礼上,沈濯在宗亲一列里没找到召南大长公主,却看见了周謇。这令她十分意外。
还在“抱病”么?
放了话要在太子大典之后对付邵皇后的周謇,竟然还敢这样玉树临风地站在含元殿里,真是好棒的心理素质!
只是——
沈濯的眼神一转,垂下眼帘。
为甚么她觉得看见了朱凛表哥在哭……
满脑子里有的没的瞎琢磨着,她和秦煐终于并肩上了御赐的肩辇,返回了东宫。
“东宫那里,我跟你差不多,也不太熟。你别紧张。咱俩慢慢逛。”秦煐刚坐踏实,就当着万人的面,悄悄从袖子底下伸过手去,抓住了沈濯的细腻手掌。
“你放开手啦!人家能看出来!”沈濯尽量不动嘴唇,可是额上的青筋已经在香粉之下暴了起来。
趁着肩辇转弯,秦煐瞟了沈濯一眼。
嗯?!
脸都红成那样了?
怕惹急了她,秦煐赶忙把手收了回去:“我是怕你紧张。”
“我紧张你个绿皮蓝眼大头鬼。你给我闭嘴不许说话了。”沈濯的确很紧张。她很紧张会被发现两个人当众携手。
御史弹劾什么的,她没放在心上。
可是……
沈濯深吸了一口气。
这种事,难道不该是夫妻间最私密的时候才会做出来的举动么?
他们俩连洞房都还没入呢,这样做真的好么!?
洞,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