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婚已毕,原本我等应该启程回国。不过下官昨日觐见陛下,陈情说羡慕上国风光,恳请陛下让我们再停留两个月。陛下已经答应了。”
新罗使者坐在床榻边的高足椅上,怎么坐怎么别扭。
他们是习惯前唐的古风的,长跪、盘膝、凭倚、矮足榻,接近大地,心里有底。
二皇子和穆跃对他的别扭视而不见。
穆跃更关心二皇子的腿:“殿下觉得好些么?”
二皇子笑答:“好些。使者,请问贵国的那位医生,以后可愿长留在我身边?等此间大事了却,我可以封他做太医署的右署令。”
新罗使者与有荣焉,捋须微笑,极为得意:“这个自然。能侍奉您是他这一生最大的荣耀。”
“多谢使者。”二皇子放了心,又躺了回去。
经过这一个多月,他和穆跃内外配合,软硬兼施,终于把府里除了侍卫之外的人都收为己用了。至于常来常往给他看病的太医,就更不要提。那只是一个太医署不得志的小医监,老家的二百亩地、京城的一座宅院,外加一叠钱票,自然是立即便任他捏圆搓扁。
“本官已经收到我国大王先传回来的消息,将会派新的使者过来,与天朝陛下商议再嫁公主过来照看小县主之事。二皇子看,这件事是急办好,还是缓办好?”新罗使者仔细观察二皇子的表情,似乎想要从他脸上再多看出一丝王霸之气来。
二皇子呵呵轻笑,摇摇头:“使者大约还不知道一个消息。”说完,冲着穆跃点头示意。
新罗使者讶然。
穆跃温和笑道:“坊间流传,陛下欲在中秋家宴之后去别宫休养,太子监国。”
新罗使者大惊失色:“太子监国之后,必定满朝安插亲信,到时候再想撼动,可就要大费周章了!何况陛下此举,不啻于对全天下宣布,他已经有了向太子禅位的意愿!”
“所以,我必须要在那之前好起来,然后去宫里参加家宴。”二皇子仍旧轻声细语,丝毫看不出来他是在计划一场叛乱,夺国,还极有可能弑父、杀弟。
新罗使者心底一紧,面露惶然。
“所以还请使者通知贵国,新使者应当在那之前抵达京城。另外,还请提前通知我们,新使团可用的人手数量。”穆跃的手指快速地在腿上敲击,强自压制着自己内心的兴奋,“毕竟,你们入宫是不能带武器的。我们要预先备好。”
新罗使者紧紧地咬着牙,悄悄地咽了一口口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是。”
送了他出去,二皇子的目光转向自己床后的屏风:“周家表兄。”
周謇从里头踱了出来,手里捏着折扇,仍旧一身白衣,亭亭玉立:“这天儿可真热。”
“正是最热的时候,却要周表兄跑这一趟,辛苦了。”
他爱寒暄,那就寒暄。
周謇笑着坐在了刚才新罗使者坐的椅子上,还舒服地翘了个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啧啧叹息:“果然是蛮夷小国,守旧的很。总是那样跪坐,不觉得腰腿疼么?我看他刚才坐在椅子上百般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