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继续看信札,口中随意问道,“三郎和沈氏女如何了?不是说佟氏女跟着她那个外祖母去了东宫?怎么样,有没有翻天?”
“并没有。佟氏女手段粗糙,哪里是沈净之的对手?吉家老太太已经跟沈净之说好,要带着佟大太太和佟氏女回嘉兴。算来,应该是三天后起行。”周謇垂下头。
让他打探的,就都是这样鸡毛蒜皮的风流韵事。
真正的军队调遣、内线消息,祖母从不曾让自己沾手过。
是保护?还是不放心?
“哦。那就派人半路都杀了吧。”召南随口吩咐。
周謇愣住:“杀她们做什么?我们在京中所谋之事……”
“我们在京中所谋之事是一个月后的事。可是佟大太太对当年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肃国公已死,我不是十分有把握。万一她回到嘉兴,没了旁的指望,抽丝剥茧想到那个上头,消息送回京城,咱们可就被动了。”
召南挥了挥袖子,示意此事不是与他商议,而是已经做了决定。
周謇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祖母说的可是西天目山之事?”
召南手指一顿,抬头淡淡地看着他。
“那毕竟是佟大太太嫡亲的长兄。虽然肃国公说是从她手里拿到的行踪,但照我想来,此事当是佟家大老爷哄骗了佟大太太才对。佟大太太总不可能为了婆家人人吃香喝辣,就把自己的亲长兄送去黄泉路吧?”
周謇奓着胆子推测。
召南弯了弯嘴角,点点头:“祖母也这么想。可是吉隽不甘心,已经调了旧卷宗去看,而且已经寻到了当年办那个案子的县尉。万一被他查到漏洞,从他这个贪婪二姐的口中问出来一些蛛丝马迹……
“永安哪,西天目山是我们的根本。哪怕京城事情有变,我们退去那边,还能跟京城划江而治。可若江南没了,那就凭咱们在京中这点点手段,要掌控天下,谈何容易?”
“祖母不是还有西北?”周謇声音平板。
召南的眉骨轻轻一跳,笑了起来:“永安终于肯动心思了。先前西北的确可以说是在我的手里。可是那一场大战啊……”
内室安静了下来。
召南的心情肉眼可见地糟糕起来。
周謇告退。
“叫管家。”召南仍旧淡淡的。
宋络进门,恭顺拱手:“大长公主有何吩咐?”
“京畿道、关内道、河东道、山南道的调兵记录我都看到了,为什么没有陇右道的?”召南眉眼如霜。
宋络低下头去:“陇右道现在就是一只铁桶。接到消息说,那边可能已经发觉了什么,除了极个别的,他们都被盯上了。”
“沈信芳有这个本事?我不信!”召南嗤笑一声。
“是,是北渚先生……因临波公主要过去,他的人已经先期在那边铺垫……”宋络的声音越来越小。
召南目光如寒铁:“所以?”
“已经出来的就出来了。但是其他人,出不来,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