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男人一把揪住石大海的头发, 嘲讽地问，“你有这个实力吗？”

石大海头皮吃痛，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浮现生理性泪水。

男人微微弯腰, 凑近他的脸，两人只差一厘米便碰上了。

“我是血族, 你是普通人类，实力悬殊, 你杀我犹如鸡蛋碰石头。”

“砰——鸡蛋碎了, 流一地蛋液, 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你还想杀我吗？呵呵呵——”

他发出嚣张的笑声，肆无忌惮地盯着石大海, 阴冷的眼睛里充满了鄙夷和令人恶心的欲望。

石大海握紧拳头，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音, 瞋目切齿。

如果一定要被这么羞辱、折磨，毫无尊严地活着，左右不过是一个死字，不如拼一把。

上一次，他无能为力。

这一次，他可以……

上一次？

脑海飞快地闪过什么, 石大海浑身僵硬，瞪大眼睛直视前方。

男人发现他不再挣扎, 以为他屈服了，冰凉的手指细细地抚摸他布满伤痕的胸膛, 仿佛在摩挲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早听话一点, 不就得了？何苦……”

忽然, 他瞳孔一缩, 脖子剧痛，发出尖锐的惨叫声，用力地挣脱后退，抬手捂住被咬下一块肉的脖子，又惊又怒地瞪视被锁在墙上的青年。

“呸——”石大海吐掉嘴里的肉，露出四颗沾满血的獠牙，眼神凶狠，耳朵变尖，手臂暴起青筋，指尖冒出一寸长的坚硬利甲。他大喝一声，狠狠地挣扎，困了他半个月的铁链崩断，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怎么？”男人不可思议地指着他。

石大海一步步地走向男人，身上的伤痕自动愈合，肩胛骨隆起，有东西迅速破皮而出，“扑扑”两声，巨大的蝠翼张开，带起一道强劲的风。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是血族了？”男人失声大喊。

石大海缓缓地抬起头，木然地看着他。“托你的福，我早就已经成了血族。”

“什么？”男人皱眉。

石大海举起手臂，尖锐的利甲在昏暗的地下室里泛着冰冷的光芒。

“我答应小游，一定要闯关成功，所以，折磨了我三年的你，去死，好吗？”

轻柔的话音一落，青年身如闪电，攻向男人。

虚幻的人，他竟然恐惧了三年，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个场景，令自己陷入绝境。

不破不立。

这一次，他要拿回主动权，亲手结束这场噩梦。

“啊啊啊啊——”

男人的惨叫声充斥着地下室，久久不散。

石大海压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獠牙沾染鲜红的液体，一滴滴地往下淌。

系统音响起：通关成功。

终于——

他闭上眼睛。

测试室里，秦小游惊喜地看着石大海头盔上的绿灯。

闯关成功，真是太好了！

距离测试结束还有五分钟，他终于闯过了第一关！

意识回归身体，神志清醒，石大海动作迟缓地摘下头盔，双臂交叉覆在脸上，不声不吭。

秦小游感到不对劲，轻唤一声：“大海，你……还好吗？”

等了两三秒，石大海才有回应，摇了摇头。

秦小游体会过第五关的可怕之处，知道刚下线的人，需要时间恢复情绪。

他拍了拍石大海的肩膀，给予安慰。

石大海平复心情，放下手臂，露出一双湿润发红的眼睛，哑然道：“小游，谢谢你。”

“啊？”秦小游歪了下头，重复第二关里霍老师对他说的话。“你该感谢的是你自己。”

他没做什么，是大海自己凭着强大的勇气和坚定的意志，战胜心里的恐惧，成功通了关。

望着少年灿烂的笑容，石大海心里默默地做了一个决定。

“恭喜你，大海！”秦小游愉悦地喊着，让所有瞧不起大海的血族都知道，他成功地闯过了第一关，拥有觉醒的迹象了。

个别以前没有欺负过石大海的同学，陆续上前祝贺。

石大海礼貌地逐一回应，不卑不亢。

秦小游往他前面的座位瞧了瞧，担忧地问：“时间快到了，不知道虞同学情况如何？”

他话刚落，虞辉翌的头盔红灯一亮，身体一震，随即睁开眼睛，右手按住心脏，急促地呼吸。

监护老师适时出现，安抚他的情绪。

好一会儿，虞辉翌平复呼吸，虚脱般地坐在椅子上。

秦小游关心地问：“阿翌，你怎么样？”

虞辉翌抹了把脸，转头道：“放心，闯关失败而已，小CASE！”

秦小游见他还能开玩笑，稍微放宽了心。

虞辉翌问：“大海呢？成功了没？”

秦小游道：“成功了！”

“真的假的？”虞辉翌诧异，扒着椅子仔细打量石大海，看到他脸上自信的笑容，伸手道：“好样的！总算打破零纪录了！”

石大海握住他的手。“你下次加油。”

虞辉翌用力地捏了捏，扬眉道：“那是当然的！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对了——”

话一转，他问秦小游：“你呢？”

秦小游伸出五根手指，想到第五关失败，又收回一根。“我成功闯了四关，可惜第五关失败了。”

“啊？”

虞辉翌和石大海不约而同地睁大眼睛。

第一次测试，连闯四关？还想尝试闯第五关？

这是什么牛人？

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吧！

虞辉翌搔头：“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一次测试可以多闯几关？”

石大海道：“因人而异。”

小游年纪小，性格单纯，际遇简单，除了那场夺命的洪水，一般关卡难不住他。

秦小游叹气：“我前四关没啥难度，第五关开局即死，下次测试都不知道怎么闯。”

虞辉翌鼓励道：“你一定没问题！”

石大海颔首。

秦小游向来乐观，纠结了一会便将烦恼抛到脑后。

“对了，所有人都测试结束了吗？”虞辉翌左顾右盼。

石大海侧首看了一眼，迟疑地道：“……苏舫还没有下线。”

“咦？”虞辉翌摸下巴，“马上到点了。”

再过一分钟，测试时间到了，不管成功与否，都会被系统踢下线。

如果他没记错，苏舫卡在第八关一个多月了，并非失败，而是每次超时被系统踢下线。

所以，他的第八关究竟是怎么样，为什么会让他这么一个冷情的人陷在其中，无法自拔？

而且，每次下线，他的神色总是特别奇怪，看石大海的眼神充满了攻击性，以至于威廉那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以为他对石大海有意见，次次冲锋陷阵，为他出气。

倒霉的石大海，自己通不了关郁闷不已，还得承受威廉的拳头，太惨了。

不过，今非昔比。

威廉断了腿骨住院治疗，苏舫没了贵族身份，学院新出校规，石大海有秦小游撑腰，应该没人再敢欺负他了。

“叮——”

测试结束。

苏舫的头盔亮起了红灯。

虞辉翌勾了勾嘴角。哦，看来这次闯关失败了。

秦小游和石大海也看到苏舫头盔上的红灯，耸了耸肩，不再关注，起身离开测试室。

苏舫取下头盔，敛眉垂目，面无表情，情绪丝毫不受关卡剧情影响，等其他人都离开了，不紧不慢地走在最后一位。

监护老师整理检测室，当她走到苏舫坐过的位置时，停顿了一下，发现椅子上的金属扶手被人为地捏成了凹陷。

****

石大海成功闯过第一关，虞辉翌提议，三人一起去城里的伯特兰餐厅撮一顿，庆祝一下。

“伯特兰餐厅实惠又美味，非常适合血族幼崽，最近推出了一种血色糕点，吃过的都说好，咱们要不去尝尝？”

“我请客吧！”石大海道。

秦小游有点犹豫。

身体和心性都是初中生的他，还从来没有放学和同学上餐馆的经验。

“我问问李先生，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去。”

乖宝宝秦小游决定给家长打电话请示。

虞辉翌捂嘴失笑。他怎么忘了，这里还有个未成年呢！

石大海迟疑：“要不……还是算了？”

小游身份特殊，跟他们两个未觉醒的血族一起行动，万一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这里是霍德泽尔岛，一代王的地盘，血族贵族集中地，城里的治安出了名的好，不用担心。”虞辉翌挥了挥手，打消石大海的顾虑。

这边，秦小游给家长打完电话，喜滋滋地说：“李先生同意了！等我们吃完饭，他再去伯特兰餐厅接我回城堡。”

“那真是太好了！”虞辉翌拍手。

放学铃一响，三人背着书包，一起走出学院。

伯特兰餐厅和圣格学院相隔两千多米，正巧有一趟公车经过，三人便决定乘公车。

不仅省钱，还能观光。

公车是双层巴士，上面一层乘客少，视野开阔。秦小游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津津有味地欣赏路边的风景。

这是一座古典和现代结合的城市。既有优雅美丽的古老建筑，又有充满现代化气息的高楼大厦，以假乱真的全息广告更是为城市增添了无限的科幻色彩。

虞辉翌口才伶俐，生动地为他介绍公车经过的地方，让秦小游对这座城市有了更多的了解。

十五分钟后，公车到达伯特兰餐厅附近的站牌，三人排队下车。

他们身上穿着圣格学院的白色西装校服，顿时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不少血族饶有兴趣地打量。

落在秦小游身上的视线最多，他未成年的模样，备受瞩目，漂亮的银发和血红色的眼睛，配着崇夏国人的五官，在血族之中十分罕见。

秦小游没有感受到恶意，便神情自若地抬头挺胸，随路人打量。

下午四点半，还未到饭点，伯特兰餐馆的顾客不多，三个血族幼崽一进餐厅大门，热情的服务员立即引他们入座。

虞辉翌熟门熟路地挑了一个靠路边窗的位置，旁边摆了两盆大绿植，形成一个半敞式隔间。

“我每次来都坐这儿，感觉怎么样？”

秦小游左右看了看，点头：“很棒！”

绿植成功地阻挡了其他顾客的视线，他们可以悠闲自在地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