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玄关顶上亮着一盏暖黄的照明壁灯。

顾屿反手轻轻关上门，站在玄关处没有立即进去，冲着客厅的方向喊了一声。

“沈染…沈老师，我是顾屿。”

安静的气氛持续了十秒钟左右才被轻浅的脚步声打破。

沈染轩穿着睡衣缓步出现在玄关，顾屿立马站直身体又叫了他一声。

沈染轩淡淡一点头，说：“换拖鞋进来吧。”

顾屿便开始自助式服务，换上一双一次性拖鞋后跟着沈染轩到了客厅。

虽然这是建在度假村内的别墅式酒店，但整体的装修简单舒适，家具也很齐全，就像是住在家里一般。因此即便是对于酒店要求极高的沈染轩也住得十分舒心，把顾屿领进屋后又懒洋洋坐回了沙发上。

“坐吧。”沈染轩招呼顾屿。

顾屿就在他右手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坐下后，相顾无言。

还是沈染轩先开口。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顾屿沉吟片刻，不确定地说：“是为了训练的事吧。”

沈染轩嘴角轻提，语气微凉：“你是什么水平我还不清楚吗？当年十所高校艺考第一的实力应该不需要我辅导吧。”

“……抱歉”顾屿盯着自己的鞋面，轻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行为，想骂就骂吧。”

“你以为我是特意把你叫过来骂的？”

“……”顾屿嘴上没有回答，但是心里是这么想的。

沈染轩又轻嗤了一声，也不知是生气还是不屑。突然从起身从一旁的小冰箱里拿出来一瓶洋酒，又取来两个酒杯，放在顾屿面前，问：“喝一杯？\"

顾屿看着酒一时间有些失神，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拒绝了：“节目组有规定，比赛期间选手不能喝酒。”

沈染轩也没有勉强，给自己倒了一杯，又随口提道：“第二期正片已经出来了，选手人气排名也公布了，你想不想知道自己排在第几名？”

顾屿的心思顺利被拉了过去，犹豫了几秒轻轻一点头。

他确实对排名挺好奇的，但是他最好奇的还是自己的那部分后期究竟有没有剪进去。自从手机被节目组没收后，他们就彻底跟外面的世界隔绝了，就连这座度假村外面世界的情况都不知道，更何况是网络上了。

沈染轩就打开了电视机，上面正在放For the Dream第五季的第一期正片。沈染轩看来已经看了一会儿，视频暂停在了中间段。

沈染轩把电视遥控器递给了顾屿，说：“好奇的话看看吧。”

顾屿也没有客气，只迟疑了一瞬就接过遥控器按下了播放键，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想——沈染轩深更半夜把自己叫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让他看节目？

沈染轩明显已经看过了，心思根本不在电视上，跷着腿专注喝酒。

节目一期正片总共有两个小时，两期就是四小时，顾屿如果按照正常速度看下来估计天都要亮了，于是挑着看了几个片段，主要还是为了找自己的帕。

顾屿从第一期看到第二期，最后才在第二期快结束时看到自己。

节目组大概也是不想节目一开播就被撕得腥风血雨，因此他的那一帕并没有完整放出来，和另外几名表现一般的选手放在了一起，只放了一分钟的演唱片段，连个导师点评都没有，之后也彻底没有了他的镜头。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他的外形再优秀，观众想要关注到他也是很有难度的。

顾屿却是彻底松了一口气。他只花了半小时就看完了两期正片，随后关掉电视，一身轻松地把遥控器放在了茶几上。

刚才一直没说话的沈染轩也重新开口了：“想知道自己排名吗？”

顾屿觉得自己这种情况票数应该高不到哪儿去的，不过保险起见还是亲眼看过的好，于是点头嗯了一声。

沈染轩又把手边的平板解了锁递过去。

顾屿在沈染轩的平板里找到了XX视频软件，For the Dream是XX平台的重点项目，根本不用搜节目logo已经铺满首页了。顾屿很顺利就找到了选手人气榜。

余杨和秋岚两位人气选手毫无意外地占据了前二的宝座。而程煜的成绩也很不错，进了前二十，顾屿不由地会心一笑，准备等会儿回去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程煜，让他高兴高兴。

顾屿继续往下划，99位选手，人数还挺多的，顾屿划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自己的名字。

88名。

顾屿满意地弯起了嘴角。

88啊——好名次！

他似乎已经预想了近在眼前的自由生活，正高兴呢突地听见沈染轩凉飕飕开口了。

“88名很高兴？”

顾屿顿时收起了嘴角的弧度，将平板还给沈染轩，随后正襟危坐，默不作声。

沈染轩把平板随手一扔，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顾屿这才发现他已经喝了快半瓶了，心下微讶。他又想起了沈染轩开冰箱时偶然瞥见那放得满满当当的各种酒，忍不住劝道：“少喝点酒，伤肝。”他想起不久前余杨跟他说的那番话，又不动声色地提了一嘴，“你以前好像不爱喝酒吧。”

沈染轩倒酒的手一顿，突然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答非所问地说了句：“酒是个好东西，喝醉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这句话余杨也跟他说过。

喝醉……为所欲为……

顾屿并不确定，但隐隐觉得沈染轩的转变跟自己有关。他不禁开始回忆自己仅有的几次喝酒的经历，发现都没有喝醉的记忆。而他和沈染轩一起喝酒的经历就更少了，印象中好像还有一次，那还是沈染轩高考结束那年的夏天。

那时候顾屿已经大一了，在A市上大学。沈染轩晚他一年，高考选志愿的时候跟随他的步伐也选择了A市的大学。开学季，沈染轩到学校报道，虽然不同校，但是顾屿特地做了一个班小时的地铁过来找来，然后请他在学校外边的烧烤店里吃了顿饭。

那天顾屿很开心，于是点了几瓶啤酒和沈染轩边吃边喝，他只记得他们吃到了半夜，两人啤酒喝得都有些多，但是有没有喝醉，顾屿没有记忆，反正第二天他是在沈染轩的宿舍醒过来的。

其实顾屿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毕竟高中的时候他也经常和沈染轩同挤一张床，那天回到学校之后他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直到今天，余杨提起醉酒的话题，这段被他遗忘多年的记忆才重新被开启，并且这一次，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缘故，他有种预感，他和沈染轩只见的误解很有可能和这件事有关系。

想到这里，顾屿变化了个坐姿，面对沈染轩，故作随意地把话题重新引到了喝酒上面，聊着聊着就说起了他们第一次喝酒的事情。

“我们第一次喝酒你还记得吗？在你们学校北门对面的烧烤店里。”

沈染轩表情有些僵硬，沉默了半天才极轻地嗯了一声。

顾屿没有错过对方面上细微的变化，却装做没有发觉，用随意的口吻接着问：“我那天是喝醉了吗？”

这一次沈染轩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又一次：“嗯。”

这下换成顾屿沉默了，他突然没有勇气问下去了，因为沈染轩一连串反常的反应已经足够很能说明问题了。可是事到如今了，他不问清楚恐怕今后都无法睡个安生觉了。于是他鼓起勇气，用玩笑的口吻问：“你这表情，该不会我喝醉之后做什么出格的事了吧？难不成我酒品很差，耍酒疯了？”

沈染轩却突然放下酒杯，换换抬起头，紧盯着顾屿的双眼，平静地出声问道：“你说的出格举动是指什么？接吻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