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秋岚担心地问。

程煜也凑了过来：“我也觉得，你是不是生病了啊，这几天都无精打采的，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没事，”顾屿摇摇头说，“应该就是累到了，不用去医务室。”

程煜和秋岚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严肃。程煜对秋岚使了个眼色，秋岚就心领神会地放慢了步伐，跟程煜走到顾屿后面悄悄耳语。

“有没有觉得这家伙最近有些不对劲？”程煜问秋岚。

秋岚连连点头：“有啊！很不对劲！顾屿哥是不是有心事？这几天都心事重重的。”

“说不定，不过我问他他也不说。”程煜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从前天开始的，自从从沈导师的住处回来之后就这样了，该不会是跟沈导师又起冲突了吧。”

“你说什么！”秋岚突然抓住了程煜的手腕，双眼瞪得溜圆，有些激动地问，“你说顾屿哥单独找过沈老师？!”

“嘘，小点声，就是课外辅导，别大惊小怪的。”程煜沉声警告，“虽然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事，不过还是别对其他人说了，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课外辅导？”秋岚一耷眉，看着还挺失望呢。

“不然呢，”程煜觉得好笑，伸手掐了把他软乎乎的脸颊，“难不成你还想他们发生点什么？小小年纪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秋岚瞥了瞥嘴，低着头嘀咕：“才没有。”嘀咕了一嘴他又拽了拽程煜的衣袖，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声音小声八卦：“顾屿哥会不会是和沈老师吵架了啊。”

“吵架？”程煜被这个词逗笑了，抬手呼噜了一把秋岚脑袋上的毛，说，“他俩就是导师和学员，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吵架的地步。再说了，沈导师在娱乐圈是什么地位，就是给顾屿十八个胆子他也不敢跟他吵架啊，他还要不要在这个圈子里混啦。”

秋岚扒拉下程煜的手，看着程煜，欲言又止。

程煜觉得奇怪：“你干嘛这么看我？难道我说得不对？”

秋岚鼓了鼓腮帮子，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头发出一声叹息，老神在在地说了一句：“哎，有些事，你不懂。”

程煜被气笑了，摁着秋岚的小脑袋又是一阵揉，直接把秋岚做好的发型都揉乱了，然后被造型师逮着教育了五分钟。

最后一批参加彩排的总共有六组，顾屿他们排在了最后。

台上有小组彩排的时候其他还没轮到的队伍就坐在下面的观众席等待。

顾屿刚在观众席坐下，就感觉有人在他的左手边坐了下来。他偏过头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余杨。正犹豫要不要打个招呼，余杨先开口了。

“不舒服？”

顾屿一愣，难道他的情绪已经明显到是个人都能看出不对劲的地步了吗？而且余杨不是说过不准自己在训练营里跟他说话的吗，今天怎么主动上赶着来了？

不过这时第一组正在舞台上彩排，观众席光线昏暗，他们两个坐在最边上并不是很起眼，加上现场音乐声很大，余杨的声音直接湮没在了音浪里，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舞台上方的灯光配合表演突然暗了下去，音乐声却越发激烈，余杨趁机凑近顾屿，毫不避讳地问他：“你那天跟我哥发生什么了？”

顾屿有了些反应，却没有转脸看余杨，目视着前方淡声道：“没什么事。”

余杨不相信：“可自从那天之后我哥的心情更恶劣了，跟我说话都开始不耐烦起来了，昨晚我去找他问你们的事，他竟然直接给我甩脸色，叫我滚！说，你是不是又欺负他了？”

顾屿却是短暂的失神，沉默了许久突然没头没脑地对余杨说了一句：“你很爱你哥吧。”

余杨呆愣了好一会儿。

就在顾屿以为他又要跳脚的时候，余杨却逐渐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猴子似的抓耳挠腮，却没有否认，只是一本正经地解释了一句：“我跟我哥只是清清白白的兄弟情，你别想歪了。我才没这么变态呢。”

这下发呆得、的轮到顾屿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原本也就是这个意思，明明是他想歪了好吧。原本还想笑话他几句，但是一想到沈染轩，什么说笑的心情都没有。

“我跟你哥已经说清楚了。”趁着舞台上彩排进行到最精彩的地方，顾屿轻声开口。

余杨猛地转脸看他：“说清楚是什么意思？”

顾屿没有解释，转了话题，说：“我之前拜托你调查的事也不用再查下去了。”

余杨眼睛就眯了起来：“你已经知道了？”

“嗯，”顾屿点头，装做没有看见余杨那双八卦的眼睛，自顾自说，“以后你还是不要在你哥面前提起我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没有关系是什么意思？”余杨顿时没有了八卦的心情，板起脸问顾屿，“你们分手了？”

顾屿垂眸不语，算是默认了。

余杨眉头又收拢了一些，追问道：“为什么？你们不是都喜欢对方吗？既然两情相悦为什么不坦诚一点在一起？”

顾屿却只是沉默摇头。有些事他不好解释，即便解释了旁人也无法理解。

余杨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是导演开始叫他们组上台排演了，只能不甘心地放弃。之后余杨本想再找机会问清楚，顾屿却开始故意躲着他了。于是他又去问沈染轩，结果被他哥一个滚字给打发了。

两方受气的小胖同学也终于起了脾气，站在茶几上冲着他哥豪言壮志吼了句“以后我再管你俩的事我就是猪！”然后单方面宣布跟他顾屿还有他哥绝交。

这些顾屿并不清楚，之后的日子他依然过着训练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规律生活。唯一的变化就是沈染轩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后面又来指导过几次，但再也没有他进过他们的教室。

而经过那夜之后，顾屿夜、更加坚定了离开节目的决心。从此以后他在训练营只剩下一个目的——耐心等待第一次顺位淘汰的来临。

第一次正式公演录制当天，一千多平的演播厅里坐满了年轻的观众。For the Dream才正式播出了两期，但前后也已经经过了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节目组又放出了不少花絮，因此大部分选手都已经收获了支持的观众，不过能来现场应援的粉丝因为各种原因的限制，并不是都能来，放眼望去成群结队来的基本都是原本就有一定粉丝基础的选手家的。

余杨和秋岚作为练习生时期就屡次在正式场合露过面的热门选手，到场应援的粉丝是最多的，其次就是一些大型公司旗下的选手。顾屿粗略扫了一遍全场，基本就是人气排名前十五的那些选手的粉丝。

其中有一组尤为特殊。其他家的粉丝应援物上都只印着自家正主一人的卡通头像或是名字，有一家则是成双成对出现的。

这一次的选手中有两人很特殊，是一对双胞胎，哥哥叫楚鸿维，弟弟叫楚鸿渐。兄弟俩长得一模一样，外形也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就是哥哥比弟弟稍微矮了一两公分。至今营里还有很多选手分不清兄弟俩。

楚鸿维和楚鸿渐比较特殊，上大学的时候就因为长相帅气还是双胞胎成为了网络红人。兄弟俩虽然学的是音乐剧，但是因为外形优秀，读书的时候就有剧组找他们拍戏了，大学毕业之后，兄弟俩更是一同签约了经纪公司，经过公司的包装和营销，兄弟俩已经小有名气。

和顾屿不同，兄弟俩的演绎道路顺风顺水，原本并不需要通过选秀来刷曝光，但是哥哥楚鸿维心里一直放不下音乐梦，于是弟弟楚鸿渐就陪着哥哥来参加了选秀。

兄弟俩原本就是音乐剧专业的优秀毕业生，虽然初舞台的时候因为一些失误并没有被分到A班，但架不住兄弟俩支持者众多，兄弟俩一个第三名，一个第四名。

第一次正式公演，顾屿他们组和余杨组PK，意料之中败了，全体降为了F。虽然大家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但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刻，大家的情绪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尤其是拖了后腿的顾屿和孙念。

他们两个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是挺像的，都巴不得早点离开，但是一周的朝夕训练下来，多少还是对这个队伍有些感情的，此刻见自己队落败多少也有些自责。

“抱歉。”回宿舍的路上，顾屿跟程煜道歉。

在他看来对这一结果最无法接受的应该就是程煜了。败者组全体降为F，除了原本就在F的顾屿和孙念之外，廖靖华和陈淋是降了两级，但程煜是直接从象征着水平最高的A组降到了最低的F，可以说是直接从天堂跌落了地狱，顾屿还挺担心程煜会无法接受。

不过程煜的心态显然比他想的要好，笑着用拳头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语气轻松得说：“说什么对不起啊，你又没错。这是集体的结果，怎么能怪在你一个人头上，再说了，比赛嘛，就是有输有赢才刺激。这只是第一场，后面还有好几场呢，还有机会！”

一整天下来程煜一直在笑，无论是上场前，还是结果公布后，他的形容从始至终开朗阳光，看不出一点勉强。

顾屿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一公结束的第二天，节目组又颁布了第二个任务——全体进行主题曲学习。

这一次来公布任务的依然是米玮，不过身边的人从沈染轩换成了郑潇儿。

这也是For the Dream必备环节了。所有人要在两天之内学会主题曲的歌曲和舞蹈，并且接受五位导师的考核。这个考核至关重要，直接决定他们第二次评级的结果，并且还直接关系着在正式演出时的站位。

最后考核结果为A的选手在正式演出是自然是站在舞台中央，镜头自然也更多，如果等级为F就只能站在聚光灯都照不到的边缘。因此所有选手都不敢掉以轻心。

顾屿上一次进入程煜组，只需要唱歌，幸运躲过了跳舞。这一次却是避无可避，除了唱歌还得舞蹈。

说实话顾屿有些担心，唱歌他还能装跑调，但是跳舞要装成四肢不调对于一个学舞十多年的人来说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对于舞蹈他的身体早已形成了肌肉记忆，很多时候旋律一起，他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幸好这一次是所有选手一起训练，人数一多注意力就容易分散，因此身在F班的顾屿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只有知道真相的余杨时不时瞟过来几眼，不过他可不是出于担心，而单纯是为了挑衅，还有那么点看好戏的意味，就像是再说——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顾屿：“……”

而除了余杨，秋岚也经常看他。这让顾屿有些意外。

好几次，顾屿正努力与肌肉记忆做抗争，琢磨着要怎么才能把动作做得不标准，就感觉一左一右两道视线不约而同向他看过来。那灼热的视线就像两个高清摄像头，让他压力陡增，瞬间不敢动。

如果说余杨频频看自己顾屿还能理解的话，那秋岚为什么看自己他就完全没有头绪了。

再后来，他发现程煜也开始看自己了。不过程煜的眼神要比那两个小孩好懂很多。

程煜的长处在唱歌和创作方面，对于舞蹈他还是刚入门的小学鸡，在这之前他从没有学过舞蹈，所以仅用了三小时就学会主题曲的程音乐才子在舞蹈上却惨遭滑铁卢。

他动不动就看顾屿的目的也很简单，无非是觉得他俩现在同病相怜，都是被舞蹈折磨地欲生欲死的可怜小菜鸡，想要从盟友那里得到一点安慰和鼓励。

但是程煜不知道的是，在舞蹈上面，他是真废铁，而顾屿是刷着废铁漆的真王者。

所以两人对视时的那抹无奈的神色，在程煜看来是无法言说的悲苦，但其实是顾屿一再克制想要上手指点的冲动。

该说不说，程煜跳舞是真……差！…

终于有一次，他看程煜跳舞的时候没忍住提醒了一句：“这里跳错了，转圈的时候膝盖不能弯，还有手肘再抬高十五度。”

“什么？”程煜停下来，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把动作都记住啦？”

“呃……”顾屿说完就后悔了。

程煜却已经记住了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一边回忆着他的话，一边做动作：“转圈膝盖不弯……手肘抬高……好像是这样。”

程煜之后又流畅地跳了一便，发现经过顾屿提醒之后的动作果然标准了很多，不禁看了眼顾屿：“你小子行啊，实操一般，理论倒是满分！”

顾屿扯着嘴角呵呵干笑。

程煜却突然有了主意，一脸激动地说：“你记忆力好，是不是把动作都记住了？要不然我当着你的面跳一遍，然后你给我点出来哪里做得不标准？”

这事对于顾屿来说确实没有难度，但是他不能答应，就冷静地婉拒了。

“可别，我也是个半吊子，就别害你了。”他三言两语把任务推了出去，“要不然等回了宿舍让秋岚给你看看？”

话刚说完，秋岚就应声出现了，小脑袋两人中间一凑，笑眯眯问：“让我看什么？”

程煜笑着掐了掐他的脸蛋，解释说：“我让你顾屿哥给我看看我那些动作不标准，你顾屿哥不答应，让我去找你。”说完又接了一句，“不过也是，你哥就是理论过关，实操水平跟我半斤八两，让他教我我也担心被他教沟里。”

顾屿微笑听着，并不反驳。

谁知秋岚突然激动地跳起来反驳：“才不会！顾屿哥很厉害的！是大神！”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顾屿和程煜异口同声问秋岚，脸上神色各不相同。

一个疑惑，一个严肃。

秋岚也是吓了一跳，惊觉自己说漏嘴了，猛地伸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怯怯地看着顾屿。

小表情说不出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