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温度低, 步浅走了好一会儿, 身上慢慢腾起来的热意,才驱散了低温带来的寒意。
身边有人陪着,偶尔还能说说话,这比起以前要好得多了。
在走了几个小时后。
步浅跟习望的脚步同时停了下来, 他们对视一眼, 都从彼此的眼底看见了欣喜。
“找到了。”
步浅在这里发现了群象活动的痕迹,还是新鲜的痕迹。他们沿着痕迹, 小心翼翼的继续向前。
在又找了一个多小时后,步浅的视线里,闯入了一只活泼的小亚洲象。
小亚洲象俏皮的卷着鼻子, 自己跟自己玩耍。在它身后, 是步浅心心念念到现在,终于能看见的亚洲象象群。
她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在第一时间隐蔽了自己的身形。
习望跟她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两人藏好了身形,步浅把背了一路的石头摄影机给拿了出来。她操控着石头摄像机,让摄像机朝着小象走去。
除了石头摄像机,他们还有别的设备。
有石头摄像机的跟踪, 他们只要跟象群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等待着看石头摄像机传送回来的画面就行。
在忙活的时候, 步浅想到了昨天给他们指路的云悯。
“老师。”
步浅犹豫着说道:“昨天那人没骗我们。”
习望不置可否, 教育着她:“不要这么轻易就给人的品性下定义。他给我们指路, 不代表他就是个好人。”
“来的时候,你师兄不是给过你安全手册?手册上写的东西, 还记不记得?”
步浅当然还记得安全手册上的内容, 来之前师兄已经让她全文背诵就差默写了。她点点头, 不再多想昨天遇到的人。
找到了亚洲象, 后续的工作流程,都是他们比较熟悉的了。
步浅有独立追踪过虎群的经验,习望曾经的履历自不用说。他们都没再闲聊,只在分工后,忙起各自负责的事。
人一忙起来,时间过得就飞快。
接下来好几天,步浅跟习望都完全跟随着亚洲象的作息来进行休息跟活动。他们熬的厉害,但也习以为常。
“老师,水。”
步浅把水递给习望,递完水,又递了面包:“你休息吧,我来整理素材。”
习望的年纪已经不再年轻了,精力也不如从前。
他本来是想让步浅能轻松一点儿,但在熬了几个大夜后,他不得不叹着气,先休息了。
他不能逞强。
他的身体要是真垮了,在这连人都见不到的荒凉地里,他会成为步浅最大的累赘。
不知熬了多久。
步浅对着拍摄到的资料,有喜有悲。她喜的是她见证了一头小象的成长,她悲的是,亚洲象的生存环境,在肉眼可见的变得残酷。
它们的活动区域,也越来越小了。
除了它们生活的自然环境被破坏,它们还遇到了人类强加给他们的危机。
步浅最为关注的那头小象,她取名为晃晃。
因为最开始见到时,这头小象的鼻子一晃一晃的,很憨态可掬。
“老师,晃晃把石头当做好朋友了。”
步浅跟习望分享着趣事,她的这台石头摄像机,外形是仿造了小象模样的。叫晃晃的那头小象可能是没多少玩伴的缘故,它很爱跟石头摄像机玩。
习望看着晃晃跟石头相处的画面,眼底也有点笑意:“这种现象很多,之前有人去拍摄企鹅时,也用了企鹅外形的摄像机。再然后,那台摄像机还被企鹅求偶了。”
步浅:“……”
这种一听就很随便的企鹅
,一听就是阿德利企鹅。
在闲聊中,象群又一次开始活动。
步浅跟习望见状,再次停止了闲聊,面色认真起来。
由于接连几天都比较忙,楚厌给步浅打的电话都不多。步浅提前说了,最近不要打扰他。
直到深夜来临。
想着好几天都没跟男朋友说话的步浅,背着习望,偷偷打起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
楚厌低沉的嗓音响起:“浅浅?”
步浅一听他的声音,就有点憋不住:“阿厌,我好想你呀。”
楚厌没有任何的停顿,低低开了口:“我也很想你。”
两人这次分开的时间有点久,她在外面回不去,家里人也是时不时就要来问。前几天她还有时间跟精力发朋友圈。
自从发现了亚洲象,她就腾不出精力来了。
步浅夜里跟习望是分开住的,但两人睡的小帐篷挨着。帐篷不隔音,说话声如果大了,就会被听见。
楚厌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他的声音刻意放得很低,跟步浅说话的时候,也是以关心她的身体为主:“累不累?太累的话可以再带几个人。我给你安排几个人,好不好?”
“不好。”
步浅没要人:“我不要什么保镖。我跟老师现在要一直跟着象群跑,没有固定的地方休息。你让人过来,估计找都找不到我。”
两人聊的都是在围绕着步浅,聊了一会儿,步浅突然问道:“阿厌,你还在外面吗?”
楚厌:“嗯。”
多年前的事情,就如同老黄历一般,想要重新翻开,总是麻烦的。他待在现在这个地方,已经寻找了很多天。
他在找曾经报警完又消失的小舅舅。
尽管他知道,这个小舅舅有很大的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但不管在不在,他都要找到对方的痕迹。
“说不定我们能一起回去呢。”步浅小声跟楚厌说着:“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见家长。”
“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现在步浅太忙,没时间储电,她手机的电量支撑不了多久。
电话挂断,步浅又发了一大排的语音条。语音条里都是哄楚厌睡觉的话,温软甜蜜的小情话储在语音条里,足够楚厌听上很久。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步浅捏着随身带的小瓷人,陷入了梦乡。
而在另一边,楚厌看着语音条,又想想还没找到的人。他恍惚间想起,两年前,自己跟步浅争吵的源头在哪儿了。
那会儿的他刚得知母亲和外祖家的事,还知道了连畜生都不如的老头子,连母亲的遗体都没放过。
可他没找到任何可以制裁老头子的证据。
也许是当时还年轻,也许是突然间知道那些事,让他的理智短时间内没法恢复。他想到了一些……很偏激的手段。
偏激的,会把自己一块搭进去的手段。
步浅最了解他,所以察觉出了他的异常,可步浅不管怎么问,都问不出来答案,也问不出来他想做什么。
矛盾,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