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楚厌走到近前, 步浅才像是终于回过神似的,抬起了头。
她把手里的小瓷人放到了身旁继续摆着,这个小瓷人的年头实在太久, 其实已经很不好看了。
“浅浅,要不要我给你新做一个?”
楚厌的目光在破旧的小瓷人身上停留了几秒, 说道:“我可以给你做一个更好看的。”
步浅摇摇头。
她垂眸, 珍惜的摸了下小瓷人的身子, 轻声道:“我就喜欢这一个。”
哪怕这个旧了破了,她也不想要任何替代品。
楚厌见她不要新的,也没有强求。
没了云悯的打扰, 病房里这会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步浅看着面前的楚厌, 有片刻的停顿。
停顿过后, 她脸色如常的跟楚厌说起了话:“你是不是吓坏了?我没想到我会被大象撞脑袋。”
在野外工作, 受伤的原因是会有很多,只是被大象撞脑袋, 怎么想怎么丢人。
楚厌的确是被吓到了。
他攥着步浅的手, 没跟步浅说她工作危险, 要不要换一份这种话。他低头,亲亲她的手背, 开口道:“我是被吓到了,浅浅,下次出去,可不可以带上我?”
步浅:“……”
步浅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她睫毛颤了颤, 低声道:“你不是放不下工作么?你有很多事要做, 怎么可能会跟着我去外面。”
楚厌的唇还贴着她的手背, 消毒水的气息萦绕在鼻间, 这种气息刺着楚厌的神经末梢。
他回道:“你比工作重要,你比我要做的任何事都重要。”
步浅顿了顿,似是随口,又似是呢喃道:“那不见得。”
她这句话说的很轻,所以楚厌没听清楚。
等楚厌再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步浅岔开了话:“我没说什么,步时跟步沉还没有回来吗?你在这里陪着我,饭吃了没有?”
“吃了。”
两人说话间,步时跟步沉也回来了。在看到醒来且状态还不错的妹妹后,两个哥哥的心情都是肉眼可见的好。
步时心情好归好,就是那张嘴,能把妹妹气死。
兄妹俩拌嘴拌的步沉都懒得再看下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
步浅不想一直躺在医院里静养,她的时间很急,她要准备的为了格力大赛的材料也有很多没弄好。
在这种关头,她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躺医院里。
习望得知步浅醒了的消息,当季又来探望了一趟。师生两人聊了许久,他们聊到了第一批象群。
“我跟着咱们的军人,去了现场。地上只有血,其他什么都没了。我们搜查半天,最后只看见了晃晃它们的尸体。”
那只走路一晃一晃的小象,那只把石头摄像机当做好朋友的小象,那只还没有长大的小象,它的生命被彻底定格在了幼崽期。
步浅已经见过很多起偷猎者残忍猎杀野生保护动物的画面,可是每一次,她都无法让自己的情绪剥离出来。
她的共情能力太强,而这样的共情能力,在这一行里就代表着会时常痛苦。
“有个好消息,石头摄像机传来的画面,我移交给了专业部门。他们在看到视频后锁定了几名犯罪分子,这几名犯罪分子是拥有我们国籍的人。”
他们两个说了半天,最后说到了云悯。
习望迟疑着,压低了声音,跟步浅汇报道:“浅浅,那个云悯头一次出现的位置敏感,所以我偷偷拍了他的照片,发给了咱们上面那些人。他们还在查云悯的身份,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
云悯这个人的身份来历,步浅跟习望都不知道。
把他报告上去,平心而论,的确是个谨慎又安全的途径。
习望跟她说了不少的话,在说完之后,还语重心长的劝告道:“咱们跟他最好不要有任何交集,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细,万一他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大坏蛋,咱们就倒霉了。”
步浅回想着云悯的长相,实话实说,是副挺好看的长相。
这样的长相,不像是个坏人。
步浅心里只是这么一想,她知道老师说的没错,跟云悯这样的人最好不要社交。
在医院里又躺了一天。
次日。
步浅出院,她虽然伤的不重,身上没有什么伤口,但在出院时,楚厌还是一步没让她下地走。
“我抱着你就行了。”
楚厌低低道:“于勤医生说,要让你多休养。”
这次进医院跟上次不一样,步浅上一次的情况比这次险得多。
坐在回程的飞机手机上。
在前排的步时还在感慨着:“浅浅这次也挺幸运的,又被撞了脑袋,可没失忆也没再一见着我跟步沉后就哭。不错。”
于勤还说了,步浅的脑袋现在没什么问题了,以后也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步时说着说着,突然问道:“浅浅,两年前的记忆你还记不记得?就是你跟我还有大哥,我们关系缓和的时候。”
步浅想也没想,就回道:“不记得了。”
步时:“……”
步时有点遗憾,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妹妹健健康康,安安全全的。只要这两点有保证,那两年的记忆,不管记不记起来,都没关系。
“算了,不记得就不记得了。”
步时豁达道:“咱们几个来串一下口供,你的事情,我跟大哥还没有往家里说。”
步浅坐在楚厌的身旁,眨了下眼睛:“这个好说啊,就说我压根没住过院。爸妈他们也不会知道的。”
步时看看步沉:“我跟步沉同时离开,估计爸妈会起疑,我们俩得好好编一编了。”
步沉闻言,瞥他一眼:“我不需要编,我马上就要再次出差。”
他根本不用直面爸妈的拷问。
步时:“?”
果然,这虚假的塑料兄弟情是靠不住的。
步家三兄妹谈了会儿家事,谈到最后,步沉冷不丁的把话头给了楚厌:“等回去了,你跟浅浅打算怎么办?”
步时一听这个,跟着精神了。
他问的更直白:“你跟浅浅还要扯着我的大旗,继续同居?”
被大舅哥问出这种隐私问题来,面相看着天然冷的楚厌,都忍不住红了耳朵根,他一只手紧张的攥紧着,声音也没了平日里的从容:“我,我跟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