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宾楼里外灯火通明,百姓已被官兵驱赶无几,但楼前仍旧吵杂一片。道士开坛做法挥舞长剑,和尚席地而坐口诵《往生咒》,中间还夹杂着县令和儿女撕心裂肺的哭天抢地之声。
佛、道、人同场竞技,足见确实束手无策。
直北县令对着楼顶又哭又喊,苦苦哀求几乎精疲力尽,然而楼顶上的妇人始终面无表情状若行尸走肉,对他的呼喊没有半点反应。
县令急得捶胸跺脚,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他的儿女们见之连忙奔跑上前,却被一双手先于他们将人搀扶了起来。
“晋王殿下……”县令看清扶起他的人,先是诚惶诚恐,待看到凤辰抚慰的眉目时,竟忍不住抱住他大哭起来:“下官无能,使治下乱成若此,有损国之颜面,于家于国都无能为力,实属大大的草包!下官惭愧之至,求晋王殿下惩治下官之罪吧!”
县令还要往下嚎啕,忽感到数道寒光向他射来,他婆娑着泪眼寻看去,便见凤辰身侧秦坚、苏策和谢遥正三脸寒色地凛视他。县令猝然一醒,松开凤辰,连忙欲跪。
凤辰弯身将人扶起,将他送予儿女手中,也没说责怪的话。待县令稍稍缓过气来,他道:“陈大人,可否让这些道僧先行撤下?”
县令倏又紧张,心道这荒唐场面果然使晋王殿下不悦。
凤辰看出他所想,补注道:“我见你夫人似乎有话要讲。”
县令立即抬头朝迎宾楼顶看去,果见他那精神恍惚的夫人口中似乎念念有词。
“停下停下!别念了别念了……”县令十万火急冲进乱场,强行让道士与和尚停止,他的部下见状,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将所有道士与和尚一一按住。
迎宾楼下终于安静,唯有火把灯烛噼里啪啦发出一点声响。
县令走到原先道士做法的地方,两手拢嘴朝迎宾楼上高声大喊:“珍珍,你在说什么?你说大声一点!为夫听不见!”
“珍珍”二字一出口,所有人都抖了一抖,甚至有人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
但是这短暂的笑点很快就被无形的恐怖气息所压制。
只见县令夫人应声停下了自言自语,她低头望向同她喊话的县令,木怔怔的眼睛里透出满满费解。
“你跟我说话?”她向前一迈步。
“别动!”县令急喊,众人一片齐齐惊呼。
县令夫人及时收回脚步,没从屋顶掉下。屋顶的几个衙役见时机不错刚想行动,却被她察觉:“你们谁敢往前?”
她向侧边又挪了几步站上了屋脊最尖端,危如悬卵之势顿时让几个衙役不敢轻举妄动,口中连连承诺不会靠前。
县令夫人道:“给你爷爷滚下去!”
衙役们悚然面面相觑一眼,愣了一愣,之后先依言后退了几步。
县令夫人又怒:“你们是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是让你们滚!”
衙役们不敢刺激她乖乖下了屋顶,偷偷将身子隐藏在屋檐之下。
见屋顶上没了人,县令夫人将身子转了过来。她茕茕立着,目光冷冷清清地扫过迎宾楼下的影影绰绰,当扫到凤辰一行,她双眼霍然一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