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梦见过!
陈雪飞道:“我料想晋王殿下此次必定难逃削除皇籍,如此一来,他不就不再受那翠渚不与皇室交集的门规约束吗?甚至,这门规反而还可以保护他不再受凤室的侵扰。”
白锦玉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她重获新生的筋脉中奔腾冲撞。
陈雪飞有条不絮道:“首座那日说得极对,要想进入翠渚山门者需得满足两个条件。第一、他是翠渚门生,第二、他是翠渚门生的至亲。”最后半句话陈雪飞放得极慢,就算石头也应该能听出他话中明显不能再明显的意思了。
白锦玉深深地震住,屋子里安静极了,陈雪飞说的话像回音一样在她耳际冲刷!一股丰沛自她心底哗然涌起,她从没有感到过生命的泉水是这样流动的,凤辰和翠渚,那可是鱼与熊掌兼得……
她的心快要从胸腔里蹦跳出来!
“人生在世,所遇皆是因果,万事万物都仗着有因托缘,才会有果生起。众生对自己的欢乐悲苦负有全责,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全在于己。”
陈雪飞的慈目庄严光明而智慧:“虽然眼下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从长远来看,我以为你应该珍惜机会努力,不仅要参加招考,而且一定要考上!”
“努力……”白锦玉口中念念有声。
这两个字!
她猛地想起王玄子,想起了他对她说的那句提点!
当时,王玄子说:“你要努力啊!”并且他很清楚的提示她:“晋王殿下一生的转机都要靠娘娘了”!
当时她一头雾水,什么努力,怎么努力?
难道,这努力就是……白锦玉盯着手中的薄纸陷入了深深的震撼和彻悟,手指都因此而紧张到蜷起,她的心境忽地就从毫无兴致大变成为跃跃欲试!
但是离翠渚的招考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了……
当白锦玉的报考书出现在翠渚,整个翠渚都炸了。
一个被逐出师门的人回来报名招考了!
五脉所有家主、长辈、年轻骨干汇聚一堂,有的啧啧称奇、有的不可理喻、有的拭目以待,对她的报考分成中立、反对、同意三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其实说反对,也不是反对得太厉害。是闻世和穆夫人,想他二人,一个被白锦玉偷走了家印多年背负失责的罪名,一个是逐白锦玉出山门的先人遗孀,他们虽说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对白锦玉的从前过往不予追究,但是要能接纳白锦玉重新回到翠渚,还有点心理障碍。
毕竟原谅是一回事,让她回来那是有些打脸的。
千玺道:“翠渚可有规定被清除出门籍的人就不能再参加招考了?”
无人回答,答案显而易见是没有。
有一长辈道:“既然被清除过门籍,就说明品行方面存在瑕疵,哪里还能录取?”
闻玲不赞同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谁能保证一辈子不犯错,犯了一个错就要被一棍子打死终身都不能再做好人了吗?犯过错难道就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了?我们庐州闻氏何时成了这样心胸狭隘的门户?!”
千玺与她一唱一和:“白师姐那也不能算错吧,她为什么要拿走家印诸位不是已经知道事情原委了吗?她的所作所为正是我庐州闻氏保境卫国的家风体现!首座,你是不是觉得白师姐重归师门有些让你抹不开面子?”
闻世脸上闪过一丝煞白,气结道:“无知小儿,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中间派开始和稀泥:“其实大家不必如此。门中虽然从未有过除去门籍的门生重归师门的先例,但是的确也没有规定被除去门籍的门生就不得再参加招考的规矩,翠渚一向胸襟开阔,且让她报名好了,报名了后她未必就能考进呀!”
这番言论立即得到各方支持,唯有千玺目中怨愤地对说话人剜了一眼。那人被他剜得一僵,吞吞吐吐道:“这个既然没有先例可循,能否允许她报名参考还是得由山长决策!”
当即就有人道:“山长?你有没有脑子,他若不想让白锦玉回来当初为什么争着当山长?”
众人缄默,那人自觉说了一句无人可驳的真理,洋洋得意。谁知,却看众人瞧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而且大部分目光都是朝他身后看的,他不禁觉察大事不妙,额头冷汗直流,颤巍巍地转过身子,果见闻宴一身黑衣一脸凝肃就立在他的身后。
那人吓了一跳,当即双膝一软跪了下来,连声求饶:“山长恕罪、山长恕罪、弟子胡言乱语口不择言。”
闻宴面无表情从那人面前挪开,傲然不屑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所有人屏息凝神,等着火山爆发。
然而闻宴并没有发怒,他走到人群的中央,面朝四众,道:“翠渚招考是面向天下以才取人,只要报名者报名就应当给予应试机会。”他说到这里,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了“你看,他果然是要包庇他师妹”的表情。
这些人互相交换眼神,冷不丁被一道寒光扫射,又吓得垂下头去。
“既然白锦玉参加招考,那势必今年的招选要与往常有所不同。”
众人全都竖起了耳朵。
只听闻宴声音清晰而稳定道:“我在此宣布,本次招考只录取一名门生,即第一名。并且我不会参与出题,更不会参与阅卷和会考,”说完,他双手对众位老者一揖:“有劳各位家主了!”
众人哗然,哗然中平息。
穆夫人道:“她若是能考到第一,老身也认了。”
闻世道:“如果她真有这才学,那我也无话可说。”
当白锦玉知道翠渚考试只取第一名的时候,简直堪比五雷轰顶。
她一眼看穿,闻宴这是要给每个人都留点台阶。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她想入翠渚就得考第一啊!也就是说,她一个已经把书本丢了六七年的人,现在一考就要在两三千个精英中拿第一!
白锦玉呼天抢地!
她还是个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在保胎的孕妇啊!
闻宴是不是太高看她了?!
还有那个王玄子,这个“努力”好像有些太艰巨了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