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鳄接茬:“酒量不好没关系的,你相信我们兽品,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喝醉了就睡呗。”
宣承越心说我可以相信你们的兽品,但我不相信自己的人品啊。
“吐了也没关系。”果蝠也说,“我会帮忙打扫的。”
宣承越又看了眼浩元,最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说完,还是接过果啤喝了起来。
众兽开始热切地讨论待会儿玩什么,是扑克牌还是真心话大冒险。
原本宣承越只是听着,只在有兽提到他的时候他才应一声,到后面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参与讨论,最后定下来一起玩狼人杀。
狼人杀这个游戏兽人世界并没有,宣承越先是讲解了一通规则。
浩元从宣承越忽然话多的时候就开始怀疑宣承越是不是醉了,但见他只是脸红了些,并没有磕巴或者神志不清的状况,应该……没事吧。
这种想法一直维持到他们吃完火锅,众兽从位置上起身。
之前浩元为了护着宣承越,下半身变成尾巴了。如果要变回去,他就必须得去浴室,顺便拿条干净的裤子。那样太麻烦,所以浩元准备顶着尾巴到睡觉的时候再说。
而原先看着还特别稳重的宣承越在看到他的大黑尾巴之后明显睁大了双眼:“美杜莎?”
“什么?”浩元没能明白。
“为什么我看着你的眼睛还没有石化?”宣承越很困惑,他兀自思考了一会儿,得出结论,“对哦,你是男的,你不可能是美杜莎。”
四周的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肯定是喝醉了。”宣承越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他居然还有点自知之明。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大一条蛇呢。”宣承越困惑。
不,他没有自知之明,他意识完全混乱了!
“那个……”浩元凑上来,双手捧住宣承越的脸,他想弄清宣承越醉倒哪种程度了,需不需要休息。
宣承越看着这条美男蛇,他明白了,这一定是什么山野精怪!吃人的那种。
于是宣承越威胁:“如果你把我整个吞下去,我就划开你的肚子逃出来。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会上当。”
“噗呲。”洛西没憋住,笑了出来,结果他的笑声吸引了宣承越。
宣承越扭头看了他一眼,没啥反应,他又回头去看浩元了:“蛇兄,你的七寸在哪里?”也不知道他小时候跟电视机叶问学的那点咏春拳能不能对付这么大一条蛇。
浩元:“……你到底还玩不玩狼人杀了?实在不行你就去睡觉吧。”怎么宣承越喝醉以后还有暴力倾向呢?
“你要跟我玩游戏?”宣承越很诧异,随后他表示,“玩!我肯定玩!”
说完之后他又狐疑地看向浩元:“蛇兄,你没啥攻击性对吧?”
“怎么了?”浩元其实有些不太高兴,宣承越喝醉酒之后似乎就不认识他了,一口一个蛇兄,客套又生疏。
宣承越尴尬地笑笑:“那打个商量,我能养你吗?”他有个朋友养了条玉米蛇,天天跟他发照片炫耀。
他要是能养这么一条大的,那玉米蛇算什么?这大黑蛇一口就能吃下二十条。
要,要,要养他?浩元一瞬间呼吸都停止了。
偏偏果蝠还在旁边供火:“我听说酒后吐真言诶。”
眼见浩元没有说话,宣承越又开口:“我会给你一个家。”保温箱。
“我会给你好吃的。”
小乳鼠好像从网上就能买的吧。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努力工作给你。”
只要能得到这条蛇。
“我们每天都可以一起散步,在我下班之后。”
这么一条蛇带出去,那可太霸气了。
周遭的兽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河马兽人嘴巴张得最大:“这是在表白吗?”
“不不不,不可能吧。”浩元伸手握住了自己的尾巴尖,因为它甩动的频率太大了,“我们才认识没多久,不可能有什么过头感情的,而且他不是说了他得专注工作么?”
一旁围观的兽不同意这个观点:“他是对我们说的,又不是对你说的。你不就在他公司里头吗?和你搞对象不浪费时间啊。”
“不,不对。”浩元想要否认,却又觉得那些兽说得真他妈对。
“啊,这种表白也太纯情了吧。”狮形兽人感叹,“明明一句我爱你都没有说,但是好让兽心动哦。”一起散步什么的,算是在许诺未来吧。
浩元快爆炸了:“不可能的!哪怕真是那样,我也不可能答应宣承越!”
不答应?宣承越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提取到了关键词,而后他深情款款地看向浩元:“我会等你的。”
这下浩元说不出反驳的话了,他看着宣承越认真的眼神,忽然觉得这时候自己若是直接拒绝,对宣承越的打击也许会有些大吧,明天要是宣承越还记得,他们之后又该如何相处?
最后浩元只能说:“我会考虑的。”
他想,宣承越也许是真的对他有意思吧。
而宣承越想,这条帅到爆炸的蛇,他必拿下。
浑浑噩噩醉酒状态的宣承越后面还强拖着所剩不多的理智参加了游戏。
他还赢了,一共玩了三十多把,宣承越单兽就赢了十八把,把其他兽的心态都搞崩了。
这其实不是宣承越技术牛,主要还是在玩游戏之前这些兽终于发现了宣承越对兽形更感兴趣的事实,一个两个地都把自己转化为兽形,毕竟宣承越的反应确实挺有趣的。
比如他冲着变身金雕的洛西喊“雕兄”,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杨过,小龙女,都是些兽听不懂的东西。
那一本正经的混乱模样太有趣了,特员们压根顶不住。
而兽化的他们也更容易暴露自己的情绪,如心虚的时候晃晃尾巴,然后就被宣承越抓到问题,被投出去了。
担任“上帝”角色的洛西眼看着宣承越大杀四方,而后贱兮兮地嘲讽对面阵营。
如果不是看宣承越是个比普通兽还要弱的无兽形兽人,对面估计早就一拳打过来了。
原来他不是天生稳妥的性格啊,洛西发现这只残疾兽越来越有意思了,他的身上肯定有更多等待挖掘的秘密,而这种未知感恰恰就是对洛西最致命的吸引力。
最后宣承越困了,他就在沙发上,捞起浩元的尾巴往怀里一抱,直接无缝进入梦乡。
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这么做,然而当着其他兽的面被抱住尾巴的浩元就没法做到这么理直气壮了。
“你经常让他抱你尾巴吗?”已经有兽看出了端倪。
“你别多想,我只是喜欢和他待在一起而已。”浩元说,“和他待在一起会很舒服,被抱尾巴也无所谓吧。”
那兽没有回答,浩元口不对心的事儿又不是什么秘密,他都懂的。
浩元被那种眼神看得发毛,正要发作,抱着小毯子的果蝠就出来了:“我也很喜欢和宣承越待在一起,他很好的。”
他将毯子盖在宣承越和浩元身上,而后自己也挤进去。
宣承越被兽夹在了中间,倒是没觉得不适,他睡觉本就老实,抱住尾巴之后基本就不会动弹了。
“你不挂着睡吗?”尼罗鳄问他。
“今天就不了,我和他们挤在一起。”果蝠也可以躺着睡的,他变回兽形,尽管兽形不太雅观,但兽形是每个兽人最舒服的状态。
果蝠很喜欢和宣承越待在一起,他躺在宣承越身边居然会有一种安心的感觉,明明宣承越没有那么强的硬实力。
这只果蝠对宣承越有依赖性了吗?佘文卿看了眼挤在地毯上将就的三兽,默默闭上了眼睛。
如果宣承越真的和浩元走在一起,那么想让浩元崩溃失控似乎就更简单了啊。
可惜,本来佘文卿没打算对宣承越做太过头的事的。
宣承越是半夜被热醒的,他脑袋还在痛,感觉自己挤在了某个毛茸茸暖烘烘的地方。
周遭很黑,包裹住自己的似乎是蝙蝠的翅膀,那触感是皮质的。那翅膀笼住了宣承越的整个身体,宣承越还是抱着浩元尾巴的,他脸颊贴在尾巴上,这是他唯一的散热方式了。
因为果蝠那颗宛若黑色狗头的脑袋就这么夹在他的脖颈上,贴着他另一半的脸。
按理说果蝠是个成年兽,这样做多少有些不妥,不过宣承越倒没有不适应,毕竟果蝠压根就不像开了窍的样子,跟个小崽子似的。
察觉到宣承越有动作,果蝠也睁开了眼睛,他小心翼翼地注视宣承越,周边没有光亮,客厅的灯已经关了,但果蝠能看清宣承越的脸。
只见宣承越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早点社会化,给自己解禁吧。”没有其他兽的时候他就只能吃番茄,这也太惨了。
宣承越脑壳疼,在摸过蝙蝠头之后,他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只余下在黑暗中还瞪着大眼睛的果蝠,他试图上抬视线,看看自己的头顶,但很显然,没有兽能够做到这一点。
宣承越睡得快,果蝠却没了困意,他就这么睁着大眼睛直到天明,还把早起的浩元给吓了一跳。
“你在干嘛?”浩元眼看果蝠那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在等宣承越醒过来,我还有事情做。”果蝠解释。
“你松开他呗。”浩元无法理解。
“但是他醒了怎么办?”果蝠很纠结。
“那我来搂着。”浩元真以为果蝠有什么天大的,不得了的急事。
可等他接过宣承越后,果蝠却只是伸手在他自己的脑袋上拍了两下,而后就立刻露出傻不溜丢的笑容。
“呃……”浩元不知道他在干嘛。
果蝠乐呵呵地爬起来,蹦跶着去了厕所洗漱去了。
浩元思索了一会儿,没能思索出一个所以然,干脆放弃了。
他看见宣承越眼皮不安地动了动,意识到宣承越随时会醒,浩元有些紧张。
昨晚表白的事儿他好不容易糊弄过去了,也不知道今天宣承越会不会记得,浩元觉得自己还没做好准备?
“你干嘛搂着宣承越发呆?”河马形兽人问他。
昨晚除了佘文卿和洛西以外,所有兽都是在果蝠客厅里将就的。
那俩一个有工作,一个并不受欢迎,所以都走了。
河马还以为浩元是喊不醒宣承越,于是相当好心地帮忙推了推宣承越的肩膀,把兽给叫醒。
在浩元诧异看过来的时候,河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用谢我。”
“谁要谢你啊!”浩元急了,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然而能猛烈推搡的宣承越却是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他还有些懵,醒了之后就看着浩元发呆。
其实浩元由于是黑皮的缘故,他脸红是不明显的。
但宣承越盯着浩元看了半天,他愣是看出了浩元的黑黑的皮肤多了一抹暖色调:“很热吗?”客厅开空调了,他没感觉啊。
不记得了?
浩元一愣,在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失落。
一旁的尼罗鳄和河马聚在一起嘿嘿嘿的笑。
浩元明白了,他们是故意的,但浩元又不好发作,免得在宣承越面前挑破一切。
如,如果昨天的表白是宣承越最真实的想法,那浩元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应,他不能答应……也,也不太想拒绝。
主要拒绝会伤害宣承越的感情吧,他不能那么做。
宣承越完全就是断片了,他揉着自己的脑袋坐起来,心说下次不能再这么喝酒,看周围都被收拾干净了,他一愣:“这是果蝠收拾的?”
“不是,是咱们一起收拾的。”浩元这种下确认宣承越是真的啥都不记得了,“还是你起的头。”宣承越说这么多东西不能留给果蝠一只兽,然后就撸起袖子帮忙扫地了。
他差点把自己从楼上扫下去,幸好这儿的窗户是有护栏的,宣承越没能侧翻成功。
“宣~承~越!”终于听到宣承越声音的果蝠乐呵呵地跑了过来,他把宣承越从浩元怀里提溜出来,而后抱着宣承越蹭来蹭去。
宣承越被蹭的有些懵,果蝠是被他家大黑给传染了吗?
“咱们今天继续玩吗?”果蝠问他。
“今天我可能得回家一趟。”他的棕熊弟弟还在家里呢,而且大黑和小黄还不知道他情况到底如何,他们也想跟自己聚聚,尽管大黑做事不怎么稳妥,但谁让他是宣承越自己选择的狗子呢?他只能受着。
果蝠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来。
但是他没有试图阻止宣承越。
果蝠只是觉得,如果自己能够融入普通兽社会就好了,那样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在宣承越说要走的时候感受到孤单和恐慌。
他真的喜欢和宣承越还有浩元待在一起,他真的很讨厌一个兽待在这儿,被限制管控行为和饮食。
果蝠又默不作声地去了厕所。
他关上门之后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透过镜子看着自己。
果蝠忽然就想起了洛西。
为什么要把从小在另一种环境长大的他们,强套到普通兽社会去呢?
他无法适应,未来也许会被淘汰,好一些的像洛西一样,还住在这儿,到处溜达,只是不被允许离开。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他会被处理掉。
……不,也没那么糟糕,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就做好了自己随时会死的打算,没差。
果蝠沉默了很久,忽然嘴角向下一撇。
他不喜欢一只兽待着,不喜欢孤孤单单的没有兽陪他说话,他不喜欢空荡荡的房子。
果蝠默默松开洗手台,靠墙蹲下,抱住了自己的膝盖,自闭了。
就在他快要变成墙角蘑菇的时候,洗手间的门被敲响。
门外传来宣承越的声音:“是在上厕所吗?”
“……嗯。”果蝠的声音很小,但宣承越听到了。
不会是在哭吧?宣承越清了清嗓子,用温和的语气询问:“我刚才跟浩元的负责兽商量了一下,让他联系你的负责兽,他同意你出门了,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我家吗?”
“你说什么?!”果蝠拉开门,不可置信地看向宣承越。
上一秒说是在上厕所,下一秒就打开门,果蝠是真的演都不会演一下啊。
“我跟你的负责兽申请了双休日,之后你有时间都可以去我家玩。”浩元感觉果蝠可怜兮兮的样子更像他们家大黑了,“你愿意吗?”
果蝠沉默,他就这么看着宣承越,一动不动。
就在宣承越想要继续询问的时候。
吧嗒一声,是眼泪砸落到地上的声音,宣承越不动了,他不敢动。
而果蝠的眼泪哗啦一下夺眶而出,他看着宣承越,还是那个表情,但那个委屈劲儿却怎么都藏不住了。
最后果蝠小声反问:“我真的可以去吗?”
“可以啊。”宣承越伸手揉了揉果蝠的脑袋,果蝠太像大黑了,宣承越一般是不会去揉成年兽头发的。
果蝠深吸一口气:“那,那你等等我。”说完,他又把洗手间的门给关上了。
应该没事了吧?宣承越不确定。
果蝠再次看向镜子,他伸手在自己脑袋顶上,学着宣承越的力道摸了摸:“嘿嘿嘿。”
他笑的乐呵,但眼泪却掉的更凶了,不过果蝠不在意这个,他知道自己只是太兴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