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唇动了动,不知在呓语着什么,慢慢地她自梦中醒来,睁开眼睛。
这是哪儿?
不过刹那之间,两道眸光中却如有千万年的光阴流逝而过。
人一闪,慌不择路地奔向他身后。
顾临越一瞬触及她凝望而来的目光。
忽然一声迸裂脆响。
下辈子……换他来做她名正言顺的夫君。
“跑出来做什么?头怎么伤的?”顾昀澈上前,弯腰想扶楚凝起来,指尖刚碰上她胳膊,楚凝却惊慌地避了开。
云萝懂她意思。
四目相对。
两个貌合神离的男人立于假山溪流旁,笑意虚伪地互相逢迎着。
凭着执念,楚凝咬牙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终于踏上了第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山阶。
楚凝被刺得眯起了眼,迎着透骨奇寒的风,呆呆地看着前面那尊高大的金身佛像。
“若真有下辈子……”楚凝发出微不可闻的颤音:“我再也记着他了。”
“夫君……”楚凝胳膊收紧,抱得他更牢了,人直往他怀里拱,呜咽着,很是委屈:“头好疼,好疼好疼……”
楚凝满心恐惧蔓延,横冲直撞着一路跑。
顾昀澈不解,只见状眉目沉冷了下来。
地上是酒瓶摔碎后片片裂开的瓷身,婚裳红艳,长发凌乱而散的姑娘跌坐在地,额前绷着白色纱布,大约是摔疼了,那双眸子水盈盈的,倒像是一只误闯了林子的鹿,迷惘地四处张望。
传说菩萨大愿普贤,只要虔心信奉,便能达成心中所愿,她一遍遍手抄《法华经》,只为在这一刻为那人祈福。
“孤不请自来,喝六弟一杯喜酒,六弟该不会不高兴罢?”
云萝悄悄低头抹泪。
看清那张脸,楚凝不知为何忽地开始害怕,她下床,不由分说便往屋外跑。
随即便是奴仆匆匆忙忙跪下求饶的声音:“小的没看路,王妃恕罪——”
楚凝阖着眼,脑中浮现出那人谪仙出挑的相貌,对着她浅浅一笑。眼泪溢出,湿润了她的眼睫。
接着,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身婚服的准王妃,蓦地扑进了太子殿下的怀里。
脑子里似有一团熊熊烈焰,又好似同时落着千里冰封的雪,冰寒交替刺激得她头脑混乱不已。
这一拜,楚凝几乎是摔着跪下的,膝盖磕地,她双腿却已麻木到感觉不到疼痛。
在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楚凝没再说话,往昔清亮动人的眸子,如今只余下恍惚和惨淡。
两人齐齐看向发声处。
“怎会,皇兄能来,臣弟自然喜不自胜。”
“王妃——”谢蓁始料未及,赶紧搁下瓷碗追了出去。
连顾临越自己也不可思议了,在这姑娘撞进他怀中后,他双手便悬空抬起,不知该往何处去放。
顾昀澈手心捞了个空。
怎么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
楚凝坐起来,茫然地望着四周。
……
“菩萨保佑……”她合掌闭目,人瘦得单薄,瞧着仿佛随时都要昏倒,声音也是虚哑得不行:“不求他蟒袍加身,重归青云直上,只求护他此生平安,再不受侵扰。”
云萝眼眶跟着红了,不忍心,陪着她一起拜。
换他忘她不掉。
顾昀澈拧起浓眉,不满地扫了眼办事不利的奴仆,吓得他们皆跪下认错。
脑袋突然随之泛起一阵一阵的刺痛,她拍了拍额头,扯到纱布下的伤口,疼得她嘶声。
“夫君……”
她躺在床榻,人在一间华贵的屋子里。
体力支撑不住。
楚凝双手环上男人的腰,脸埋在他白玉蟒袍的领前,含着浅浅的抽泣,这一声夫君温声软语的,直唤得人心里酥麻。
楚凝头疼地皱紧了眉。
高耸的眉山之巅,金顶之下,寒风不消,云雾缭绕。
她并不是不想再见那人,只是圣上耳根子软,宣亲王又已在京师布下重重陷阱,天罗地网,那人现是被废黜的前太子,来了便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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