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楚走了过去,伸手将那相框翻过来,只见上面是熟悉的女演员露出和煦的微笑,暖得就好像能融化人的心一样。在她旁边站着的是他们这次来看望的艾珩本人。
事实上像艾珩这样的人,长相很英俊,身材纤瘦,是属于偏中性那种很英气的类型。如果出道去当明星的话,正好是现下小女孩们最喜欢的偶像类型。
照片上的两个人互相搂着对方的肩膀和腰部,却并没有太过亲密,让人一眼就看出这两个人的关系只是简单的朋友。
再一次看见那张笑靥时,湛蓝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一直想要遗忘的、逃避的事情,一下子像潮水一般向他涌来。
湛蓝像是被海水淹没一样感觉到了窒息,他用手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如同渴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脑子里传来懵的一声,像钟声一直在他脑子里面回荡,一声又一声……
“停!”白玹错愕地抓着他的手,用力地晃着湛蓝的肩膀让他回神。“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一下子……”
湛蓝像是从自己的世界里猛然惊醒,一只手抓在胸口的位置,喘息的声音大得可以让整个病房里都听得,格外明显。
万楚忙放下了手里的相框,扶住湛蓝就要从自己的包里摸什么,结果被一只手用力地按了下去。
“别、不用……”
似乎制止了万楚的什么动作,湛蓝跟他们两个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一脸沉闷地走出了病房门口,只留下白玹和万楚面面相觑。
沉默了一阵后,白玹缓缓问道:“他那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是什么病症发作。”
“焦虑症。”万楚耸肩,倍感忧伤。“自从她死了以后,他有段时间总是无法入睡,白天工作,晚上就熬夜。一天天的沉陷在失去她的痛苦里,夜不成眠。后来时不时地犯一下病,只要不提司又青就会好点。”
白玹是知道湛蓝暗恋司又青的,但是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陷得这么深。
走出病房的湛蓝焦灼地想摸出根烟来抽,下意识地摸遍全身之后,才发觉这里是医院,禁止吸烟。而他也很久没有抽过烟了。
正在门口有点焦虑地来回踱步着,湛蓝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他猛地抬起头向走廊尽头看去,却见他一直想要找的人,就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他。
艾珩的脸色很差,身形消瘦,病痛将他折磨得面目全非。他的双眼一向波澜不惊,如今却因为一贯的风格,变得有些死板而无神。唯一一点波动也在看见湛蓝的时候,一纵即逝。
等他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了病房门口的时候,艾珩近乎冰冷且恶毒地问他:“别跟我说,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湛蓝感觉喉咙有些发涩,他滚动了下喉结,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直到万楚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艾珩对湛蓝的敌意很重,就算他是那个唯一一个出席司又青葬礼的人,艾珩的态度也冷苛得叫人难解。
可是又很奇怪的,艾珩在见到万楚的时候,脸色稍有缓和,只不过语气还是那么生硬。他这种充满了敌意的样子,活像遭遇了危险的小动物一样,竖起了全身的毛提高警惕。
万楚也被艾珩的样子吓了一跳,忍不住喃喃道:“我的天……艾珩你还好吗?”
艾珩也直接了当地说道:“不太好,我快死了。”
“……”
尴尬的气氛在三个人之间蔓延,身旁有病人和护士陆续走过,不过却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他们。
本来艾珩还在思考他们费尽心思来找自己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却在下一刻看见白玹从病房里走出来,顿时恍然大悟。
“嗨。”白玹跟艾珩平静地对了个眼神之后,点头打声招呼。而艾珩也给了他一个还算客气的回应,那之后,几人就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了。
后来还是艾珩主动打破僵局,对他们说道:“看来你们找我似乎有话说,我们去楼下的花园里走走吧。”
说完,艾珩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往电梯口走去。
夜晚的b市一片繁华,灯火阑珊,可惜的是这样的美景只属于别人,而不属于艾珩。他每每看到高高的围墙时,总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那种孤寂的感觉如影随形,就连晚上做梦都会梦到自己不断地往黑漆漆的深渊下坠落,一直坠、却怎么也掉不下去……
“白玹复出了吗?”
坐在花园里,艾珩一贯地出神很久后,无意间对上了白玹的眼神,不由得问了一句。
而白玹也露出一贯温和的微笑,点了点头。
艾珩的态度也跟着缓缓柔和下来,喃喃着感慨:“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