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楚一边从自己随身带的包里拿药,一边巡视化妆间有没有热水器。“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是听歌听得太过伤感,又想起了她,才会犯病的。”
从外套下面传来了男人闷闷的声音:“虽不中,亦不远矣。”
万楚接热水的手一抖,差点把自己给烫着。他用两只一次性的纸杯来回倒水,希望水能晾得快点,顺便抽空吐槽他。
“唱歌的人得多倒霉啊,摊上你这么个事儿爹。你是不是要求人家换歌了?”
“嗯……”
“哎。”万楚倍感无力,用心祈祷:“希望不会被人家介意吧,你这些年好不容易积攒点好人缘都快被你败光了。”
外面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搞得湛蓝也没心思再继续躺下去了,他低声说道:“没事的,把药给我吧,我干咽也吞的下去。”
万楚没理他,又折腾了一会儿,亲自试了试水温,这才把水杯递给他。“导演说你先歇着吧,正式录制你再上,先过一遍彩排。”
湛蓝应了一声,问他:“药呢?”
“给你冲在水里了。”
湛蓝喝了一口水,淡得什么味道都没有。他向万楚投过去一个冷淡的眼神,看得万楚只好举手投降。
“好吧好吧,我没放。我觉得你该调节一下,不要吃药了。我看过很多病例,焦虑症是需要长期服用药物来抗焦虑,一旦停下,病情循环反复,会更棘手。”万楚在湛蓝的盯视下,努力做出纯良无辜的样子,摊手说:“艾珩也是这么认为的。”
湛蓝:“……”
湛蓝捏紧了手里的纸杯,隐隐有发怒的征兆,连语气都变得危险了起来:“你跟艾珩说我得了焦虑症?”
万楚缩了缩脖子,有点怂巴巴。不过想起在医院里更可怜的艾珩,他忽然直了直腰杆,可惜地说道:“艾珩嘴巴很严,不会跟别人说的。再说了,总得让他知道,你有多喜欢他那位好朋友吧?他还指着你给司又青翻案呢!”
“……”
“我来的时候,他刚做完放射化疗,接下来还有几期,日子一定很难熬。说实话,艾珩的情况并不乐观。”
对于曾经是心上人好友的艾珩,湛蓝不否认有爱屋及乌的情绪,可除了尽快调查出司又青被污蔑的真相,其他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很多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变得没什么意义了。湛蓝细不可察地叹息一声,对万楚说:“你有空的话,就多去照看他一下。”
“我知道,司又青只有这么一个好朋友了。”
青春律动的前奏响起,应该是开始了彩排。万楚听着陌生的旋律,从湛蓝的手里拿过了水杯,喝之前问了一句:“今天的嘉宾都有谁来着?”
突然,巨大的扩音器响起了歌手的声音,一时间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噗——!”
万楚一口把嘴里的水给喷了出来,忍不住吐槽道:“这特么谁唱的?!她不知道自己五音不全吗就敢出来唱歌?”
好一阵才回过神的湛蓝嘴角抽动,突然明白了冉七白打死都不想换歌的原因了。原来她说自己不怎么会唱别的歌都是大实话!
“冉七白。”
“哈?”万楚不敢相信地盯他:“她不是歌手出道吗?”说完这话,万楚有点明白了,他喃喃自语道:“感情又是被公司包装出来的歌手啊?这下她可惨了……”
耳边响起的歌声的确算不上美妙,或者可以说连调子都找不着。湛蓝本来还觉得心有愧疚,不过很快,他在听到有些歌词的转音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万楚。”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湛蓝有点坐不住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披着外套就往外面走。“跟我出去看看。”
被音痴摧残的万楚弱弱地问他:“我可以拒绝吗?”
“你说呢?”
行吧,反正做湛蓝的经纪人就是这么没人权的。
两人从化妆间走出来,绕过了拥挤的后台,转而来到了彩排的前台。他们看见导演和工作人员都一副错愕万分的样子,万楚在心里哈哈大笑,同时也把目光转向了台上。
优雅的舞台,氤氲的灯光充满了梦幻的气息,妙龄少女站在舞台中央,犹如婀娜多姿的花,又像引颈高歌的白天鹅。
只是这歌声,实在让人听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