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七白细思恐极,决定这件事还是等到明天起床的时候跟导演说一下吧。
结果第二天的拍摄工作比第一天还要繁忙,其他的配角陆续到场,剧组便将拍摄的剧情进行了分组。
三组拍摄同时进行,总的来说,效率还是很高的。
这件事一直忙到中午放饭的时候,冉七白才想起来。
“哦?你是说这件事吗?”贺导纳闷地摸着自己的下巴,缓缓说道:“我们剧组里面应该没有那样的工作人员才对。而且,你所住的那一层,都是演员们住的楼层,应该没有工作人员吧。”
“是吗?”
冉七白尽管好奇得很,却因为完全不记得门牌号,所以只能暂时放弃追查到底是谁住在了那个房间里。
这个时候,只有水东流缓缓地从她的身边路过,一脸的平静。
就在配角们到来的时候,冉七白发现整个剧组几乎都是自己的熟人。
说实话,娱乐圈虽然是个圈,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小吧?拍个大制作的戏,几乎把自己的仇敌都快要集齐了!
蔡多慧路过她身边的时候,鼻子里重重地挤出一声冷哼。
秦泽云从一下车就无视了她的存在,而走向了导演跟他打招呼。
还有孟楠,这小子当初在伦敦的时候就特别跟她不对头,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落花辞的剧组里!
这时,水东流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边,与她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冉七白古怪地看着她:“东流大大,你叹什么气呢?”
“我在为我的作品感到遗憾。”水东流吧唧了下嘴,遗憾地托着自己的下巴。“虽然我想尽办法把主演挑选成了我觉得适合的演员,不过投资方……”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皱了下眉,笼统地概括了一句:“也不是所有的事,我都有话语权的。”
简单的来说,这些人的角色都是靠他们身后的背景掠夺而来的。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谁强谁就能站在食物链的顶端,颐气指使。
冉七白正感慨着,就听水东流又问她:“你呢?你刚刚为什么叹气?而且你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琢磨了片刻,冉七白找了一个合适的说法为她解释道:“你理解那种,‘沉默即是原罪’的感受么?”
水东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大概能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正好,让我产生‘原罪’的人都来了。”
这么一来,水东流就明白冉七白的想法了。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原来如此。”
贺导在镜头后面喊了一嗓子:“冉小白!准备开拍了!”
接下来的这一场戏是跟洛杨拍的,大概的剧情就是岳鸣瑶被强推上王后的位置之后,跟洛杨饰演的花贵妃的一场明争暗斗的宫斗戏码。
当然,这样的戏份,一定要有皇帝在身边才能让两个后宫的妃后争斗不休,还不敢当着他的面儿撕破脸皮。
钟撵声到,一声尖锐长喝由宫外传来——
“岳家庶女鸣瑶接旨……”
一朝蒙尘明珠拂去尘埃,雀飞枝头变凤凰,形容的大概就是岳鸣瑶了吧?
满宫院的娇俏宫女们跪了一地,在听到这个圣旨时,竟是惊愕万分地看向了前方那个低头不起的岳鸣瑶。
她虽匍匐在地,身形却撑得像紧绷着的一张弓。
撑扶在地面的手渐渐由掌紧握成拳,纤细的手指,骨节勒得泛白。
她许是在不甘、愤怒,亦或者是不愿被就此摆布。
那双樱桃唇此刻倔强地紧抿着,即便是等圣旨宣完,也一言不发。或许此时才有人该想起来——
哦,原来她是个哑女。
哑女也能当上王后吗?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掌事太监宣读过圣旨后,轻咳一声,捏着尖儿嗓:“岳鸣瑶,还不快接旨?”
跪伏在地上的小小身影微微一颤,却无动于衷,似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可一声又一声的接旨,终是压垮了这个试图与命运做抗争的女子。
她紧握着的拳头缓缓松开,在掌事太监谄媚而奉承的目光中,接下了圣旨。
须知,在这道圣旨发布之前,她不过只是个宫里的小宫女。什么贵族名女、岳家千金……不过都是为了让她顺利踩在这个后位上的垫脚石而已。
那位高高在上的王者,为了拖她卷入这一滩泥潭中,竟是编造出了那么多的谎言!
可惜,她想等的那个人,即便等到了,也不会再有结果了。
一滴泪珠,悄无声息地落入泥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