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往前走了两步,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低声说:“我?来找时青。”
任柏也已经转身看向郁时青,把路让开,方便他走过。
这?时江虞从车上下来,林霜看见他,先是一愣,继而发现这张脸看起来很眼熟,才想起上一次来时,在郁时青家里也见过他。
“是你?”说完,她抬手拢了拢耳边的长发,动作有些局促。
上一次没有机会介绍,郁时青顺势把江虞拉到身边,对她道:“他是江虞。”
林霜忙说:“我?记得!是你的同事?。”
“不是同事?。”郁时青纠正她的说法,“是朋友。”
林霜又愣了愣,勉强笑了笑:“原来是朋友。”
她认识的郁时青的朋友,只有任柏一个人,现在从郁时青口中听到这两个字,让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不过很快,她转向江虞,声音温婉:“你好,我?是郁时青的妈妈。”
自突然被郁时青拉到林霜面前,江虞就脊背僵直,神情僵硬。
即便上一次见面后,他对林霜的印象很不好,可一次见面,就足以看出她在郁时青心目中举足轻重。
何况无论如何,对方是郁时青最看重的亲人,只是意识到这一点,就让他心底涌起生平第一次的紧张体验。
“阿姨。”他打了一声招呼,从这开始,大脑一片空白。
他只记得勾起一次唇角,但不知道脸上究竟有没有笑。
孟晨正走向一旁,还没站定,转眼看到自家老板的表情,吓得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没有站稳。
林霜也握紧包带,低声问:“是我打扰你们了吗?”
“没有。”郁时青说,看出林霜神情有异,“先上楼吧。”
林霜点点头:“好。”
她今天还是披着长发,日渐入夏的天气,却穿着?长衣长裤,脖子上也围了一条丝巾,显得气?质温柔,但比起之前,眼底的疲惫更添了几分愁绪。
任柏注意到她的穿着打扮,上楼的时候,特意和她走在一起,又在电梯里聊了一路,还问出她在这里已经等了一个上午,所以进门就先去了卫生间。
任柏目送她的背影没入门后,和郁时青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郁时青淡声道:“说吧。”
但任柏强忍着?把话咽了回去,转而背过身去,看到江虞径直走向阳台,掏出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江虞干嘛呢?”他原本想问孟晨,才记起孟晨被江虞流放工作室了。
没过多久,林霜从卫生间出来,江虞也从阳台回来。
林霜这?才发现房间里的家具和之前大不一样,再联想刚才洗手时看到的两套洗漱用品,不由看向任柏:“是小柏搬来和时青一起住了吗?”
任柏摇头:“不是不是,我?还住在我那儿。”
林霜面上终于微露喜色:“这?么说,是时青终于找了人作伴吗?”
郁时青看了江虞一眼:“可以这?么说。”
江虞不动声色。
林霜笑说:“那就太好了。”
她仿佛松了口气,眼底的愁思也散了少许。
郁时青问:“媛媛的病怎么样了?”
“还在康复中。”在郁时青面前提起女儿,林霜还有些不自在,“医生说再过一两个月就可以回学校上课了。”
郁时青说:“那就好。”
任柏忍不住问:“阿姨,你今天过来怎么没跟郁时青打个电话,也好不让你在这里白等这?么久。”
林霜握着包带的手紧了又紧,才说:“因为,我?把时青的联系方式都删掉了。”
“删了?”任柏不明所以,“为什么?”
林霜看向郁时青,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时青,有件事,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
郁时青看着?她,颔首道:“好。”
林霜深吸一口气,也不让江虞和任柏两人回避,率先走向卧室。
卧室现在是江虞的地盘,郁时青本想带她去书房,既然她先走一步,他也没有再换。
在林霜身后走进卧室,郁时青回身时和客厅里的江虞对视一眼,缓缓合上了房门。
江虞看着?房门严丝合缝,还没收回视线,就听到身旁传来一声轻叹。
任柏说:“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在谈什么。”
江虞回脸看他:“跟钱无关?”
“不知道。”任柏回想起林霜的表情,说,“郁时青只剩阿姨这?么一个亲人了,如果要钱的话,对现在的郁时青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
闻言,江虞微蹙着?眉:“既然她有重组家庭,为什么来找郁时青?”
“这?个你也知道?”任柏有些意外,“要说这些,还要从郁时青小时候说起的。”
郁时青小时候?
“其实阿姨会再婚,也是逼不得已。”没等江虞追问,任柏已经继续说,“当年郁叔叔事?业有成,准备全家在国外定居,所以把所有资产都变卖,房子都买好了,谁都没想到回国突然出了车祸,国外你也知道,后来因为交不起税,房子被收走,阿姨和时青无家可归,连租房子的钱都没有。”
回国后,没有工作经历的林霜只能打一些零工,供郁时青上学,常常只能住在房租最便宜的地下室里。
她长得漂亮,又是omega,带着当年只有十岁的郁时青,不论走到哪里,总是渐渐会传出一些风言风语,偶尔能找到长期的工作也总是被骚扰,不得已之下,他们搬家,换学校,换工作,搬家——
直到有一天,她的工资终于缴不齐郁时青的学费,她也终于躲得精疲力尽、无处可躲,在别人的牵线下嫁给?了一个只见过几面的男人。
男人是alpha,对郁时青这?个alpha有天然敌意,婚后要求郁时青住在学校,之后是放假也不准回来,等到林霜怀孕后,就再也不允许两人见面。
说到这,任柏又叹口气:“那时候我?经常看到阿姨偷偷来看郁时青,哭得很厉害,后来她生?了媛媛,来的就慢慢少了。”
听到这,江虞眸光黑沉。
任柏说:“以前他们过得那么苦,阿姨从来没断过郁时青的学费,包括大提琴,他自己都想过不再去学,可阿姨始终不同意,如果不是被逼到无路可走,他们的感情不会是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