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并未准备牛豚等物,连奴隶也没要一个去,他又要用什么来祭祀?
众人脑中都不禁闪过了这个念头,一时将脖子伸得更长了,万分好奇地盯住了元楮。
“放开!”
“我要杀了你们!”
“啊啊啊!”
两个无极门人,身着方士袍,中间牢牢钳制着一个年轻男子。男子形状疯魔,大吼大叫,拼命挣扎,当他看向四周的人时,那些人都不自觉地往后头缩了缩。
这人好凶恶的目光,好像真想要杀了他们一样。
众人拍拍胸口,定定神,再看那两个无极门的方士。
只见一个左脸用墨写下符文,一个右脸用墨写下符文,那符文在隋离看来都陌生得很,更别说清凝了。
乌晶晶眯起眼,远远地瞧了一眼,忙往隋离的方向倒了倒,悄悄同他咬耳朵道:“你看像不像是先前钻进我手臂里那道咒文呀?”
隋离按住了她的腿,免得她倒进了怀里。
只是这样也有几分灼手。
他脑中不自觉地飞快地滑过清心咒,嘴上倒是不耽误,平静地道:“笔画走向很像,但写的不是一样的字。应当是无极门自创的字符。”
乌晶晶点了下头,心底好奇得要命。
他们脸上写的到底写的是什么呢?
钻进她手臂的咒文又写的什么呢?
元楮再朝辛敖拜了拜,却是从他口中说出了符文的内容。
他道:“陛下,那妄图谋害帝姬的人……正是此人!”他指着那疯子道。
话音刚落,他又紧跟着道:“此人心怀不敬,身上有煞,乃天生的恶徒。无极门花了极大的功夫才拿下了他。为防他作乱逃走,便在看押他的无极门人脸上写下——杳杳冥冥,驱除幽厉,再一个,又写——天地昏沉,捉拿精灵。墨用以书写文字,天生具备灵性,用它写下符文,可起镇邪驱煞之效。”
原来墨汁也有这样大的效用?
大臣们纷纷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看向元楮的目光愈加崇敬。
元楮再拜,道:“这便请神,借神明双目,鉴一鉴此人是否真是谋害帝姬的人。”
清凝此时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儿。
无极门真要请神?
她看向那个被押住的“犯人”,心下更是砰砰作响。无极门疯了吗?随便找来个人,也不怕自己请来的神明砸了自己的脚?
元楮道:“祭坛将开,请陛下允准。”
辛敖:“准。”
也就是到这时,大家才看清元楮要往祭祀的大瓮里放什么东西……
元楮走到第一口大瓮前,掀起袖口,只见一通体乌青之物,缓缓爬了出来,最后爬入了大瓮。
那是……蛇!
众人见状,脸色直发青。
那条蛇原来缠在他的手臂上呢,元楮就不觉得滑腻腻的难受,又冰凉凉的可怕吗?
转眼元楮便走到了第二口大瓮前。
这回应当没有蛇了罢?
只见元楮取出一物,那是一根指骨,还带着斑斑血迹,也不知上面的肉剔干净了没有。众人再定睛,却见指骨上还缠着黑色的……头发?
众人并未生出惧意,反倒松了口气。
不是蛇就好了。
此后元楮又分别放入了泥土和水。
最后再以赤色布帛封之。
这样就算完了?
众人怔怔,心道那大瓮倒是显得空荡呢,这也没装满啊。
“水自天上落下,泥从地底而来。蛇为兽,骨为人。”隋离淡淡道,“这样看来他的请神仪式是有几分依凭在的。”
乌晶晶从未见过这般阵仗,她好奇道:“就是说……当真能请来神明吗?”
可这个世界,有神仙吗?
这是一个虚假的镜中世界呀。
隋离:“嗯,按常理来说是能的。且看他一会儿念的是什么咒文。”
乌晶晶点点头,倚住隋离的胳膊,便静静地等待起了元楮的下一步动作。
但叫隋离等人失望的是,元楮启唇,念出的却是一段他们根本听不懂的话……
“这也是无极门自创的吗?”乌晶晶问隋离。
隋离摩挲了下指尖,正在飞快地调阅记忆,试图从中寻出一点蛛丝马迹。
这无极门似道非道,似巫非巫,修真界中没有哪一个门派与他们相似,竟是诡异得叫人难以揣测他们到底都有哪些手段。
元楮的声音平和,随着咒文一点点从他口中吐出,风渐渐起了,正当空的云也消散开,众人仰头,能瞥见一片无比澄净的天空。
清凝不由聚精会神地盯住了他。
他好像当真有几分本事……他年纪看上去极轻,也全然没有修真筑基之才。
连她的师父都难以请神,他难道还真能请神?
这里也没有神啊……
微风渐渐化作狂风,卷动旌旗,呼呼作响。
更掀动了台阶上挂起的薄纱,露出了后头太初皇帝和帝姬的面孔。
只有那辛离公子的模样瞧不真切。
再看香案上点的三炷香,烟圈儿袅袅而上,丝毫不受风的影响。
好像当真有一位神仙俯下身,正在享用烟火。
果真……果真神异……
众人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呼出的气,将那烟圈儿惊散了。
紧跟着,众人察觉到地下摇晃了起来。
像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轰隆隆——
这个动静……不对。
元楮口中咒文不敢停,但他却飞快地抬起了头。
“轰——”这一声是来自天上。
雨点骤然落下来,将泥泞的地面变得更加脏污不堪。三支香被雨水浇中,方才大风也吹不歪、吹不灭的贡香……灭了。
香案倒下去。
贡香在众目睽睽之下,倒插-入了土地之中。
哪怕旁观者不通方术,也知晓这不是什么好征兆。
一个一个顿时都脸色大变。
只有隋离垂眸,一动不动,对眼前的境况半点也不意外。
辛敖哼笑一声:“且再看这无极门还有什么法子能使出来……”
阶下元楮面色不改,但心却往下沉了沉。
他仰面往阶上望去。
是谁?
是那位懂得巫蛊的辛离公子吗?不应该。他体弱年少,又不过是从古籍中开了开眼界,又哪里算得上是真懂呢?何况眼下香案翻倒,可不是用了什么巫蛊术,而是真真正正的神仙术。
所谓神仙术……
也就是说他会请神,而对方比他更懂得请神。
所以对方只消提前布下符阵,便能彻底断绝他的请神路。
尤其眼下的异象,多半是使了五雷法,绘出天罡五雷一类的符咒,再以符咒入阵。
天罡五雷刚猛无比。
一边请神,一边引雷,只怕神仙来了都要震怒,你区区凡人难道还要引雷来劈我?自然恼羞成怒,别说掀翻香案了,只怕还要一挥袖叫请神的人背上厄运……
好生厉害的手腕,对方根本不是为揪出真正的凶手。
先前那般纵容都城中人吹捧他,只不过是为要他今日颜面尽失,从高处跌落下来,彻底摔个粉碎。
只可惜啊……
元楮心下冷笑。
我今日并非是要请神,接下来便瞧瞧,是那邪魔厉害些,还是你已然释放过符咒威力,如今已然虚弱不堪的符阵厉害些!
元楮合眼再念咒文。
这一回他念的语速极快,一边念,还一边咬破了舌尖。
以血肉,以魂魄,以阴毒之物,以浊水,以焦土……请四方邪祟降临。
狂风再度大作,雷鸣阵阵。
众人被吹得站也站不稳。
“这是怎么了?”
“快,快护驾!”
宿卫军当先冲在了前。
但方才走到辛敖跟前呢,便被辛敖一把推开了。辛敖本人便是个十足的煞星,又何须旁人来护佑呢?
他抿了下唇,道:“辛离,眼下瞧着似是有些不大对劲啊……”
隋离皱眉:“……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请神。他要请的是邪祟。”
隋离抿了下唇:“怕是有几分棘手了。”
无极门的法术太多了,几乎是修真界中几个门派加起来都无法比的地步。
辛敖却是骤然起身,大马金刀往乌晶晶和隋离跟前一立,他沉声道:“你昨日连夜在日月坛画了不少符咒,又取了不少血,已经受不得累,妖魔也罢,邪祟也好,且瞧一瞧能不能越过寡人去!”
他掷地有声。
他背影高大如山。
真的很像很像是一个父亲。
但是……
隋离抿唇。
辛敖又把话说漏了。
乌晶晶果真一把扒住了隋离的袖子,凶巴巴地道:“你们昨夜偷偷到日月坛来了?竟然没有带我!”
方才还威武万分的太初皇帝闻声,讪讪回过头,心虚地看了看隋离。
乌晶晶声调愈高,愈加不高兴:“你还取血了?你取血给谁了?”
辛敖舔唇。
反正也说漏嘴了……
那还是辛离去挨骂吧。
于是辛敖忙将头扭了回去。
邪祟呢?
邪祟还不快快出来?
邪祟一出,帝姬马上就能忘记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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