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郎君。”柳盛锦没办法在府里烧纸钱,只能变着法子从这种书铺中买些黄纸。
好在掌柜夫郎人好不嫌弃晦气,这才帮他拿到。
柳盛锦抱一些,翠微抱一些,可能是东西多走动的时候蹭到哪里,挂在腰上的荷包就这么掉下来。
“公子。”安从凤觉得这是天赐良机,赶紧捡起荷包上前喊住柳盛锦,“你的荷包掉了。”
安从凤桃花眼含笑,专注地看着柳盛锦,将手里荷包朝前微微递过去,很是风度文雅,“应该是你的。”
她的每一分笑都拿捏的恰到好处,连寂寞的人夫青郎都把持不住。
结果——
柳盛锦只看了一眼,便淡声道:“谢谢,你认错了,不是我的。”
翠微也跟着往后看,“主子……”
那分明是你的荷包啊。
是柳盛锦亲手一针一针绣出来,说要送给谭学士的。翠微以为是柳盛锦没看清,正要说话,就被他扫了一眼。
柳盛锦的视线在安从凤脸上没有半分停留,瞥了一眼荷包,再次道:“对不起,你认错了,我没有荷包。”
他抬脚往前走,根本不打算再要那个荷包。
既然谭橙不要,又被别人捡起来摸过,柳盛锦便不想再拿回来。
柳盛锦上了马车,直接回府。
他清冷淡漠疏离的模样,没因为安从凤的桃花眼更为深邃而改变半分。
柳府马车离开后,安从凤嘴角笑意淡去,手指攥紧荷包,随后松手往路边泥坑里随便一扔。
一个庶子而已,得意什么。
若是柳家还有利用价值,娶就娶了。
现在柳家不如以前,柳盛锦这样的,她也就看看玩玩,娶还是得娶国公府的公子,那才是她的登云梯。
安从凤进了铺子,天色擦黑才出来,毕竟她想看一看京城的中秋夜。
京城的中秋跟别处比起来,太热闹了,任何来京城科考的考生都不愿意错过今日。
整条主街,全部挂满红灯笼,站在二楼远远望去,一眼竟看不到尽头,宛如一条火红的游龙。
街上更是热闹,犹如白昼。
杂耍的,猜灯谜的,卖灯笼的,还有平地而起几层楼高的灯笼展,各种各样让人目不暇接。
考生靠在酒楼二楼喝酒对诗,举杯邀请明月一同品尝,好不意气。
还有听曲的,说笑的,各种都有。
秋闱后的第一日,无疑是放纵肆意的,连安从凤一个比较谨慎的人,因为在柳盛锦那儿碰了冷壁,都没忍住揽住一位花魁喝起酒。
跟别处热闹的氛围不同,吴府就很板正严肃,中秋也没有半分喜庆活泼感,一板一眼的,像是为了中秋而中秋。
瞧见吴嘉悦回来,吴思圆也没多说什么,瞥到她手里宫中的礼盒,也没多问。
吴嘉悦明明还没成家,但就已经有一种跟她娘分开过的感觉。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她还是自己做了盏灯笼,最后托人送往谭府,是她给谭柚和司牧的回礼——
一盏“早生贵女百年好合”灯。
灯,圆润,明亮。
“灯是好灯。”司牧点着下巴看,“但我还没怀上。”
所以才祝福“早生”。
谭柚笑着让人将灯笼好好收起来,这是吴嘉悦的心意,甚是贵重。
“开饭啦开饭啦~”
谭母抱着酒坛子喊。
院子里在看灯的谭橙谭柚司牧这才过来。
桌子就摆在院中,方便赏月。
一大家子坐在一起,说笑起来。
因为谭橙不配合,最后两位爹爹妥协,把给她娶夫的事情往后延迟。但既然京中无事,谭母她们中秋之后可能就要回青水省了。
下次再见,最早是过年,最晚可就说不准。
“今天咱们好好喝一杯。”
谭母敬两位女儿,“我娘就拜托你俩照顾了。”
谭橙跟谭柚回,“我们爹,就拜托给您了。”
“一群小孩子。”老太太呵呵笑,招呼男眷们,“不要管她们,吃咱们自己的。”
谭母酒量是真一般,三杯下肚,说话就开始吐字不清,“我,幸亏有你俩,我、我的荣幸。尤其是橙子,辛苦了。”
谭母趴在谭橙肩上,“娘其实很心疼你。”
眼见着气氛要开始感伤,就听谭母吸着鼻子说,“全家就你一人还单着,娘却有两个,娘好心疼你啊。”
谭橙,“……”
谭橙刚才端起来的酒,又放了回去,顺带把谭母推到谭柚身上。
这沉重的母爱,她承受不起。
“柚子啊,”谭母抱着谭柚,“娘的小柚子啊,你小时候可没少遭罪,现在总算是好了,好了哇。”
谭柚拍拍谭母宽实的后背,越过她,抬手跟谭橙碰了碰酒杯,姐妹俩一切尽在酒水中。
老太太哼了两句曲,见司牧爱听,笑着又多哼了几句,“你这孩子,到家里可还习惯啊?”
她也喝多了,一身酒气。
司牧眉眼弯弯,乖巧懂事,“习惯,也喜欢。”
“那就好。”老太太拍拍司牧的手背,“今夜就好好休息,往后,就忙了啊。”
院内秋桂已经有暗香,不出一个月,香气将会飘满京城。
一家人先是喝酒吃饭,后是赏月猜灯谜,等回去睡觉时,已经子时。
谭柚双手搭在背后,走得四稳八平,没有半分醉态。
司牧歪头看她。
谭柚笑,停住脚步抬手摸摸他的脸。她一抬手,司牧就知道她其实醉了。
平日里的谭柚,很少在外面主动做这种举动。
“司牧。”
谭柚掌根托着司牧的脸,垂眸看他,还是头回当着他的面唤他的名字。
司牧抬眼看她,眼里倒映着谭柚温柔的笑意。
她问,“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情话?”
司牧一愣,直眨巴眼睛,轻轻摇头。
谭柚偏头吻他,声音在唇齿间交换,“那我现在跟你说。”
“我喜欢你。”
“第一眼见到你,便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