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遭了暗算受了伤,逃到一个小巷子内倒下了,再没有力气站起身。
那一回,他宛如死狗,倒在地上,流了很多血,就算没有追兵,他也会血尽而亡。
他以为他会死。
那时候的宸妃,还是个二八年华的娇俏少女,她喜欢在帝京城里到处跑。
她在那个巷子里有一个宅子,大家闺秀的衣衫太过繁冗,她每回出来,都到那里换衣裙。
可巧,那一次便救了他。
那时候的她,俯身问他“你还活着吗”时,稚嫩娇俏的面庞就好像一束光,直直照进了他心底。
他猜,宸妃心里应当是后悔那一次心善的吧?
他这话,纳福哪里敢接?只敢低头不语。
乾元帝又立了片刻,再次开口道:“她醒了,你告诉她,李谚明日回来。
待李谚进宫述职,让她陪朕一道接待。”
“是。”纳福应了。
乾元帝说罢了,便抬步去了。
纳福瞧着他出了外间的大门,才轻声开口:“娘娘?陛下走了。”
“知道。”宸妃擦了擦眼泪:“你下去吧,门关上。”
“是。”纳福也不好多劝,只能照做。
合上门,她叹了口气。
她本以为陛下会来娘娘跟前试探,却不料陛下还要娘娘去听李大将军述职,娘娘性子刚直,陛下这样做,不是更容易与娘娘起龃龉吗?
也不知陛下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
赵晢牵着李璨出了凝和宫。
走到无人处,他站住脚替她笼上了斗篷上毛茸茸的帽子,又接过无怠手中的小暖炉,给她抱着:“冷不冷?”
“不冷。”李璨摇摇头。
赵晢再次牵起她。
李璨随着他一路往宫外走。
她侧目打量他,嘻嘻笑道:“泽昱哥哥,你这身衣裳哪里来的?
这个颜色穿着很好看诶!”
她很少见赵晢穿深色以外的颜色。
赵晢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浅云白的暗团纹锦袍,唇角忍不住微微勾了勾,轻唤:“无怠。”
他的衣裳,多数是青色、黑色,今日这件,确实少见。
无怠紧走了两步道:“回姑娘,殿下的这身衣裳,是姑娘中秋前送到东宫的。
姑娘您忘了?”
李璨迷茫地眨了眨黑黝黝的眸子:“是我买的?”
赵晢望她。
李璨又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中秋前我是去了一趟成衣铺来着。”
她给赵晢买衣裳,也没什么规律,只是到了成衣铺,瞧见了合眼的想起给赵晢添衣裳,便会买上一堆让人送到东宫去。
至于赵晢穿没穿,她几乎不曾留意过。
赵晢不语,牵着她缓步往外走。
李璨又看了他两眼:“泽昱哥哥,你穿这样的颜色真的很好看。”
“嗯。”赵晢应了一声,没有太大的反应。
“诶?”李璨也不曾往心里去:“泽昱哥哥,你看我现在身子是不是好了许多。
这么远的路,我走得都不觉得累呢。”
“好生调理锻炼,会更好的。”赵晢瞧了她一眼。
“嗯。”李璨乖巧应下。
赵晢扶着她上了马车,他在主位坐了下来。
李璨站在马车中央四下里寻找。
“你找什么?”赵晢问她。
“软垫呢?”李璨看向他身旁。
“没有。”赵晢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