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用作出这副样子来给我看。”宸妃笑了一声,鄙夷地望着他:“这些年,食言而肥的事,你做得还少了吗?
装出这副样子来,以为我就不知道你的真面目了?”
乾元帝泄气的在她对过坐下:“罢罢罢,都是朕的错,朕对不住你,朕给你赔罪。”
宸妃轻哼了一声,懒得理会他。
乾元帝厚着脸皮留下来用了晚膳之后,还是叫宸妃拿匕首逼着,给赶出了凝和宫。
*
萱鹤院。
春日的阳光温暖和煦,各色花儿竞相绽放,迎风招展,廊檐下燕子衔来湿泥,正啾啾筑巢。
赵晢漫步而来。
婢女倚着廊柱打盹儿,他不曾惊动,缓缓走到门边向里看。
李璨与李老夫人相对坐在屋内的软榻上,中间放着个小方几,上头堆着一些叶子,还有瓶瓶罐罐。
李老夫人正握着捣药杵忙碌着。
李璨探着脑袋看她手下的罐罐:“祖母,可以了吧?”
李老夫人拿开捣药杵看了一眼,点头:“差不多了。”
李璨便笑了,朝她伸出手去。
李老夫人握住她的手,笑着道:“这凤仙花叶子捣烂了,染到哪里红到哪里。
等会儿包上了,你可别这里动一下,那里动一下,染歪了不好看,可不怨祖母。”
“我不会的。”李璨嘻嘻地笑,盯着她的动作。
李老夫人捏了捣碎的凤仙花叶,放在她指甲上,又取过一旁的扁豆叶子,给她包上,口中问她:“哪里摘的扁豆叶子?”
“就是下人们住处的屋后。”李璨垂着长睫,伸出另一只手帮忙扶着,好让李老夫人给她扎上带子,扁豆叶包着手指头,要过了夜,才能染红指甲。
“那里?”李老夫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笑起来:“那是卫嬷嬷种的扁豆,还是苗子呢,你给她将叶子薅了,她回头找你来。”
“回头给她买二斤扁豆吃嘛。”李璨撇撇唇,也笑了:“祖母,要包好几天颜色才好看,明天我就跟哥哥出发了,路上怎么办?
要不然,祖母和我去扬州吧?路上给我包红指甲。”
“祖母可经不住舟车劳顿。”李老夫人笑着道:“回头让糖果她们给你包吧。
是要包好几日的,我记得你小时候,太子殿下给你包过的,每次都包七八日。
这个包了,手不容易长倒刺。”
说起赵晢,李璨就抿着唇瓣不说话了。
赵晢是给她包过,赵晢从前对她很好,现在也算蛮好的。
但她不愿意想起从前的那些事情了。
祖孙二人配合无间,很快,李璨的八根手指头就包好了。
“祖母,为什么食指不能包啊?”李璨举起手来,仔细瞧着。
“祖母也不知道为什么。”李老夫人抬手收拾扁豆叶:“反正从祖母小时候起,包红指甲就是这规矩,食指不能包。”
她说着,蘸了一点凤仙花汁水,点在李璨额心,笑道:“给我家心儿点个美人痣。”
李璨手虚虚地捏个拈花指,阖上眸子:“我小时候,大伯母说我点了美人痣,就能扮观音。”
“你小时候,你大伯母是喜欢给你点美人痣。”李老夫人笑着点头。
李璨趁她不查,也蘸了凤仙花汁点她额头,笑道:“祖母也要一个。”
“你这皮猴子。”李老夫人拍她一下:“哪里像观音,我看你像红孩儿!”
祖孙二人笑闹起来,和睦又温馨。
赵晢立在门边望着,眸底不由有了笑意,他已经很久不曾见李璨如此开怀地笑了。
小时候,他是给她包过指甲的,十岁之前,每年都包。
后来,她愈发大了,也愈发难管教,他便不再给她做类似的事情了。
其实,她本可以一辈子如此开怀,无忧无虑的。
是他太自私了,想要她做太子妃,非要教她守规矩懂礼仪。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和父皇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又无法放手。
他甚至从不敢想,若是李璨嫁与旁人,他会如何。